「……好。」
打從這天晚上聊過之後,韓歲歲在江隨舟身邊呆得更自在了。
之前她還是個人,現在就完全變成了鹹魚。
只需要躺著,江隨舟便會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
吃穿住行,哦,還有最重要的幻境危機,她都不需要操一點心。
然而江隨舟救了安城無數次,卻都沒有破掉幻境。
後來還是她躺在院子裡曬太陽,臉上蓋著蒲扇,聽他與夫人說話,語氣里掩蓋不住的冷意與不耐。
韓歲歲知道,他現在在懷疑夫人說謊。
但是她卻覺得,夫人並沒有說謊。
只是執念太深,或許連自己也會迷惑。
她喝著江隨舟令人從玉京花大價錢買來的桂花蜜釀,突然靈機一動:「喂,江隨舟,你說,是不是因為救安城的,從來只是我們,而不是雲朝啊?」
江隨舟也瞬間明白:「你是說,夫人的執念不僅在於安城覆滅,而是雲朝的見死不救和落井下石。所以若是要破解幻境,不僅要保住安城,還要是讓雲朝保住安城。」
但隨即,他便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安城結界可以出去嗎?」
不是後來瘟疫的結界,而是幻境所構建的結界,更難破解。
韓歲歲無所謂道:「試試不就知道了。」
於是江隨舟就派人去試了試,發現居然是可行的。
有了路子,事情就變得容易起來。
江隨舟帶著韓歲歲離開了事實上生活了許久的安城,去到了玉京。短短三個月,從一介布衣,直接混成了太子身邊的一等謀士,借著太子之力,完美地解救了安城。
風羽部被雲朝大軍打敗的那天晚上,安城之中舉辦犒賞宴會,夫人真心實意給江隨舟敬了一杯酒。
「幻境即破,多謝先生救安城之亡。」
話音剛落,她身上黑氣盡散,塵封的記憶打開,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滴清淚從眼角滑落。
韓歲歲心想,她大約是想起了自己的師兄。
然而夫人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遞給了江隨舟一把鑰匙:「此鑰可以直接穿越琰山,去到西洲,或許對先生有用。」
她又道了一聲謝,隨後便化作一縷塵煙,化入了安城常年蔓延的黃沙之中。
韓歲歲有些難過。
她看向江隨舟,卻見他手心躺著那把鑰匙,神色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被她戳了一下,他才揮了下袖子,道:「幻境已破,我們出去吧。」
之後,仍在慶賀的熱鬧的軍營消失不見,安靜龐大的城池也不見了蹤影,就連一直守護在城主府上方的黑虎,也打了一個盹,悠悠然去了遠處的山嵐。
安城,幻境中的安城,到此時,也全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