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了搖頭,隨即低下頭去,沒有再看喝茶的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放茶杯的動作一頓,他心裡其實很有些焦灼,即使是在平日裡最為靜心的茶室,也有些心神不寧。
家主雖然沒有明言,但那種關心的態度已經說明了許多。
自從謝氏被滅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家主那麼關心一個人了。
言瑤。
他在心裡默默咀嚼了三遍這個名字,還是作出了決定。
「既然尋蹤符找不到人,鋪網搜查亦沒有結果,那便用青雲溯光劍好了。」
少年驀地抬起頭來,驚詫道:「荀叔!」
荀叔站起來,轉過頭看他,一句話都沒有說,但少年還是從他平靜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勢在必行的堅定。
他聲音有些艱澀:「一定要用嗎?青雲溯光劍是澄明境所用的靈器,每次使用必然要耗費許多靈力,你現在的身體……」
少年雖然始終沒有說出反駁之言,但字字句句都在勸中年文士放棄。
他敬重家主,也敬重荀叔,但他根本不知道耗費如此多的精力、時間乃至靈力去找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而中年文士很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仍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面前的少年。
少年最終低下頭,道:「那我去布置陣法。」
荀叔的臉上這才微微緩和,他走過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是我們辜負了家主的囑託,沒有保護好人,動用青雲溯光劍是小事,若是還找不回人來,恐怕才是大麻煩。」
其實他亦不需要少年來支持他的決定,只是謝致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並不希望他走上與家主離心的「歧途」。
「謝致,家主已經比我們走得太遠了,他所看到的,我們未必看得到,因此我們覺得家主的命令是徒勞的,甚至是錯誤,事實都未必如此。荀叔並不是想讓你做對家主言聽計從的傀儡,但很多時候,你的自以為是,可能並不會帶來好的結果。」
荀叔看著謝致似懂非懂的點頭,心中暗嘆了一口氣。
如今的謝氏,家主實在難為。
荀叔道:「我親自去請青雲溯光劍,謝致,我們的動作最好快一些。」
琰山之中,濃密的樹林遮蔽了天日,傍晚的雲霞透不過一絲一縷的光線。
江隨舟踩著厚厚的枯葉,腳步虛浮,待到一顆樹旁,終於忍不住扶著樹吐出一口血來。
陵墓之中忍下來的傷勢如同蟄伏的陰影,纏繞在他的經脈與身體之中,一點一點蠶食著他的行動力。
再加上為了儘快趕路而強行提升修為所導致的經脈受損,江隨舟現在的身體便如一個千瘡百孔的篩子,動輒便氣血翻湧。
他從儲物袋翻出一顆丹藥吃下,周身靈韻縹緲流轉,過了一會兒,他便重新站直身體,指尖一縷幽藍火焰燃起,徑直將地上的血跡燃燒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