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怎麼破掉呢?
正當韓歲歲思索時,忽然感覺到這裡的環境有了些許變化,風更大了些,而且有聲音喧囂起來,只一瞬,就讓這片枯寂的墳地活泛了起來。但這樣的變化也不過只有一瞬,便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不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個人,黑色的大氅鋪地,雍容而孤寂,發上簪了一支白玉簪,襯得人如霜雪,清雅而寂然。
他慢慢往這邊走來,明明步幅並不大,但不過幾息就走到了碑前。
等他走近時,韓歲歲才看清他的臉:江隨舟!
但他的眸子裡空洞而寂寥,似是什麼都不曾入得眼中,眸子卻又黑得太過,像是什麼都想毀掉。他周身伴著並不明顯的黑色霧氣,與之前第二幕幻境中的霧氣如出一轍,只不過在他身上出現,更添了一種恐怖的氣勢。
是江隨舟,卻又似乎不是江隨舟了。
發生了什麼?
韓歲歲飄到他身邊,卻被他身周的黑霧割出了條條血跡,凌遲一般的疼。
她大喊,江隨舟聽不見;她努力湊過去拍他肩膀,江隨舟感受不到。就像是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和江隨舟隔在兩個世界裡。
江隨舟並沒有感知到韓歲歲的存在,事實上,他感受不到韓歲歲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已經記不清時間,久到韓歲歲留下的痕跡只剩下了一塊墓碑。
他勾唇笑了一下,從儲物袋裡拿出幾盤精緻的點心放到墓前,自己對坐到碑前,仿佛對面之人還活著。
他靜靜看著碑前的點心,眼睛落在虛空中,沒有了焦點。一會兒,他輕聲道:「謝氏最近幾代帝王勾心鬥角,也到了覆滅之時。」
沉默一會兒,似是在等對面之人回應完,他又輕輕笑了一下,道:「我將玄天派的掌門骨鑒煉化了,但是中間出了一點岔子,那面鏡子不受其制,我還得令想些法子。」
說著,他眼中有深重的暗紅色一閃而過,隨即身周黑霧暴躁起來,他將其壓制下去,嘴角便湧出了一道血跡。
韓歲歲在一邊看得心驚肉跳,卻沒有辦法,繼續聽他瘋魔一般自說自話。
江隨舟用手指摸了一下嘴角血跡,看著上面的血跡沉默了一下,隨即拿袖子仔細擦掉,道:「離洲據說有一處仙境,有死而復生之法,我去一趟,」
他看了幾眼地上的點心,道:「你既然不愛吃,下次便換其他的。」
韓歲歲坐在墓碑旁邊,無奈伸手碰了碰那幾塊點心,手從其中穿了過去。天地良心,點心還都是她愛吃的,只不過她現在碰不著。
江隨舟繼續道:「離洲太遠,我若是趕不回來……」他頓了頓,伸手在棺材上下了一道禁制,「我應當是趕不回來了,若是我死在那裡,你便隨我一道燒了吧。」
他臉上有溫柔笑意,眼中卻仍然空洞至極,似是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戲,既不可能得到回應,也不可能得到她復生的希望。
他長長久久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