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很喜歡這娃仔,他是去歲搬來的,眉眼長得清峻,往那兒一站,長身玉立,很像樣子。
當然,阿婆是形容不出這麼文縐縐的詞的,卻見了就想塞給他一片醃肉、一把青菜。更何況,他為人也好,正教著西街的小娃子們識字,小娃子們都誇他好耐心呢。
晏停雲連連擺手,阿婆卻笑,不過是幾顆菌子,他便這般窘迫,娃子們講什麼君子端方如玉,許是就這樣哩。
「教娃子們認字你都不肯收錢,小咪吃了你多少肉乾,還和阿婆客氣什麼。」
阿婆將竹籃子塞到晏停雲懷裡,抄起地上的貓,同他告別,「晏先生,咱們這兒日光好,多出來坐坐嘍」。
晏停雲應了,阿婆卻依舊放心不下。這娃仔哪裡都好,就是總扎在他那院子裡,一天也不出來,一紮能紮上好幾天。
可家裡也就他一個,也不見他多養些草木、貓狗,孤零零的,可憐見啊。快活些才能去病氣哩。
*
晏停雲進了門,走過一方影壁。庭院靜無聲響,只有溪水淙淙,流過幽綠的花木,投影照水。
庭院不大不小,四五間屋子。院子裡幾從花木,一處石桌石椅,都是舊主人留下來的。
他將竹籃子放在廊下,走向疏光處的小佛堂,石子小徑上雜草蔓長,露水沾衣欲濕。
小佛堂窗格細密,窗紗也不太透光,厚重的木門打開,光影乍透進來,浮光明滅,照在神龕上,神像晦暗不明。
那是一尊菩薩抱鏡。那菩薩趺坐在雲團上,彩漆斑駁,碎痕密布,不甚出奇。面目雖也是長眉細目,卻不知如何雕就的,不顯慈悲,反多妖異。
而她懷中銅鏡,卻似是新磨,鏽綠不生,鏡中時如水面似的,有光影鳧游。映著供台上一枝白玉蓮花,花瓣細長,片片雕就,含苞緊閉,盈潤透光。
供台里香火晝夜不息,煙霧如同層層雲靄,被吞吐進白玉蓮花中,一片渺渺。此時香燭未滅,黃紙半燃,反書符文硃砂寫就,色澤猩紅似血,「為饗為食」幾字猙獰蜷曲。
唐時多志怪,傳聞亦有令妖者,有書《廣聞略記》曾載:「有妖師負怨望,取骨為器,以身為饗,獻於妖母。得妖如子,驅之亂國。帝斬妖脈,逐妖鬼於華夏之外,而後神怪不生,唯王者不去處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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