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旁人看到麼?」晏停雲垂著眼,撥動著灶台中的木柴,讓火燃的更旺。他面上無波無瀾,只問了這樣一句。
妖大笑了起來,「晏停雲,你不敬神靈,合該同我這妖一路。」
晏停雲不置可否,不應是,也不反駁。
「喂,你什麼時候娶我?」妖靠在灶台旁邊看著男人,半點也不嫌自己礙手礙腳。她望著晏停雲忙忙碌碌,就是低垂著眼,不與她對視,眼睛一轉,便又生事。
晏停雲聽到妖的話,手中動作頓了頓。他還想含糊過去,只作不聞。妖卻不允,踢了踢他,「喂,我問你話呢?」
晏停雲沉默不語,那塊烏色的木頭,在通紅、跳躍的火焰中灼燒著,舐上焦黑,化作輕煙。
狹窄的東廚里,只有灶台中噼里啪啦的聲音,寂靜的讓人恐懼。妖倏地惱怒起來,拽起男人的衣襟,逼著他仰頭對視。「我在問你!你是如何作想。」
「我……視你如子。」晏停雲聲音沙啞,面上那玉雕面具似的輕笑,仿佛被打碎了一般,不知何時消失了。
「是麼」,妖嗤笑一聲,「怎麼,你是見到年輕姑娘,便想要給人當爹?」
「別這樣說話。」晏停雲打斷她,手指蜷了起來,在掌心掐出了幾個月牙似的白痕。
「那我是你和哪個女妖偷情生得?」妖卻決不罷休,大笑了起來,又譏道:「你好大的本事,上了只妖怪。」
妖毫不留情,一句句話像刺,刺向了晏停雲,將他刺的遍體鱗傷。
「我……是個閹人。」晏停雲退無可退,又開口打斷妖,生怕她再吐出更多傷人的話語。
妖笑的妖異而魅,眼尾挑起,帶著惡意的笑。「我不懂什麼閹人,不如你讓我看一看。」
晏停雲的身子抖了一下,他一時幾乎聽不明白。他看向妖的眼睛,她眼中並無半點說笑意味。他轉身欲走,妖抬手將他攔了下來,「走什麼?就在這裡。」
當妖快活的時候,她嬌嗔、可人,便是偶爾露出利爪,也僅僅讓人誤以為她是只不夠親人、會伸爪子的貓,更讓人想要逗弄。可一旦她想要撕開那些偽裝,便如同拋掉一件雲裳似的輕易,露出徹徹底底的妖性。
「你不教我看一看,我如何死心呢?」她輕慢開口,那雙碧色的眼睛裡,寫滿了不以為意和殘忍。「好媽姆,你不是要當聖人嘛,就別半途而廢啊。」
晏停雲胸腔劇烈起伏,他的手搭上衣襟處,待要將衣服扯開,讓她看個明白,自己到底是個何種東西!她的話又是如何自作輕賤……
只是他到底非聖,是活生生的人,會痛的人。他的手抖個不停,臉色煞白,整個人都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