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轉動著頭,男人的手仍鉗制在那裡,卻半點不畏懼,甚至還挑釁的仰起那看似脆弱纖細的頸,面龐上帶著盈盈笑意。
分明是她被鉗制住了要害,但她注視著他,就像貓注視著按在爪下的老鼠,是那樣勝券在握、氣定神閒。
晏停雲的手慢慢顫抖起來。他當真扼不下去。
閃電划過,將窗前屋外照的雪亮,將心意也照的雪亮。
愛與恨從來不講道理,晏停雲發覺,他即便是怨她,那怨卻像是要匯入海中的河流,再是洶湧,也將被吞沒。
他想過要馴化她,自以為是手段高超。以為妖也不過像一隻小鷹,至多是只雛虎,只需細水長流、滴水石穿的讓她記住一段呼哨。
但他到此才明白,在她的嬉笑嗔怒間,他才是被馴服的那個……
晏停雲想,或許再拖延一會兒。他胸腔里的怨恨,便要全然消失了。就像從前一次又一次一樣,只能由著她,像一隻提線木偶似的被牽動。
可是他偏又生出一股子不甘來。憑什麼他大亂方寸,她卻從來氣定神閒。從來都是她勝,也該他勝一次。
晏停雲垂下眼去,手中掐訣,口中也低語不停。「……一切怨和罪,還諸於彼身。」
長而濃密的睫毛遮蓋住了他的瞳孔,讓人望不清他眼中神情。妖注視著他,瞳孔緊縮了一下。
屋子裡憑空起了颶風,窗欞、床柱都炸成了一片片碎木,濺在男人身上,將他臉頰、身體割出來一道道流血的傷口。
這咒語焉不詳,瞧起來也氣勢洶洶。妖不得不懷疑,或許他是當真狠下了心,要將她關回古鏡里去。或是更決斷一點,直接將她打散。
自妖脈封后,人間久不見鬼神,從前咒術也早已失傳。她觀察已久,料定他至多有兩三分本事,不過憑著一腔痴癲喚出了妖來。
是的,她就是擺明了架勢欺負他,卻不料他也手有利刃……
妖警惕的化開,像是流水一般化作隱有粼光的黑霧,在樑柱間閃來閃去,飄蕩在屋子裡觀望著,讓人捕捉不到她的身形。
可她又沒有想到。語定咒成,她身上全然無事,男人卻大口大口的吐起血來,像枯葉一般墜落下去。
晏停雲遙望向樑柱間。只是他眼前已逐漸模糊了起來,看不到那片黑霧了。
他提唇笑了笑,帶著些心死如灰的意味。「灼灼……如今你可以走了……便是你要殺我,我也無怨,不必擔心擔上因果。」
妖后知後覺的發現,束在她魂魄上的那根線已被扯斷了。從此無論她是歸山林,還是去雲天外,都再無滯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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