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 叩了叩門。
門房裡的老叟慢悠悠的應聲, 見是她, 便省了通稟,打開門讓她進去。
宅子里只有這麼一位老僕人,秦紓徑直走進去, 順手在庖屋裡拎了一壺熱茶,提著去尋沈錚。
冬日的天氣總是一副灰濛濛的色澤, 沈錚立在廊前,一身梅子青色的衫子, 像是在博古架上孤零零擺放了數百年的青瓷, 冷冷清清、光華內斂。
這衣服襯得他更像一尊玉人,但秦紓還是喜歡他穿銀紅, 滿是少年神氣。
「你這趟出海順利麼?」
「我聽說你病了,如今好些了麼?」
兩人一同開口。
「我沒事了。」沈錚低聲回話,視線輕輕落在她身上,又很快移開了。
秦紓給兩人倒了熱茶,遞給他, 坐在廊前的欄杆上, 把玩著手裡的素瓷杯子。
「我是出去慣了的, 有什麼可擔心的。這次我得了一批鸚鵡螺,成色很好。準備嵌上寶石, 做成杯子往西洋賣。回頭給你送一套過來,也幫我瞧瞧好不好看。」
「不必了。」沈錚忽然開口。
「你……以後也不要總是來此了。若是被旁人看到你同個閹人來往,誤你聲名。」
秦紓注視著沈錚,又開口。
「沈錚,你從前從不以閹人自居的。」
兩人自少年相識,對彼此實在稱得上一句熟知。
沈錚從小讀書,入了宮也依舊讀書。他同那些被割了命根子,就把錢與權當成新的命根子的閹人不一樣。他只當自己是個受了腐刑的讀書人。
「可我就是個閹人……」沈錚垂下眼。他的聲音很輕,仿佛要散在了風裡。
「發生了什麼事?誰同你說了什麼?」秦紓問他。
沈錚又不說話了。只看著牆角的幾株竹子在風裡顫動,蕭蕭瑟瑟。
秦紓心底升起一股氣來,她忽然笑了一聲。
「沈錚,我不來了也好。反正我在哪兒都有宅子,也不必次次都回京里。你說我以後多久回來一次為好?一年如何?總歸你不得出京,以後怕是很難見了。」
聽了這話,沈錚猛得抬頭看向她,不敢信她當真這般狠心。他依舊不說話,面色卻慘白下去,仿佛地上的新雪。
「沈錚。」秦紓看著他的模樣,語調緩了下來,輕輕笑了一下。「你既舍不得我,又何苦說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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