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浙的商人打了廣告, 要開辦蒸汽機織布廠;上洋的大劇院做了雕版小像,新排了《羅密歐》;有青年為妻子寫詩,悄悄登在報紙一角。
這世界滿是鮮活的色彩,滾滾向前流動。他遙遙望著,也覺得高興……
沈錚忽然咳了起來, 帕子掩住口, 繡在上面的蘭花圖案浸上了暗色的血痕。
他蜷了蜷手指, 將帕子攥在手心,輕輕笑了起來。
他能感覺到, 他的身體像是破了洞,風呼啦啦的吹進來,每一寸血肉里都浸著冰,生機也被一點點的凍透。
這樣也好,他想。他騙不了阿姐多久了,她不會知道他的秘密。在她心中,他依舊可以清清白白的死去。
他趴在案几上,輕輕笑著,眼淚也濡濕睫毛,流到鬢角里。
秦紓從屋外走了進來,將幾沓舊帳本也放到架子上。
放好後,她回身看向沈錚。日光輕幔一樣透進來,落在他面容上,他消瘦的不勝其衣,也蒼白的像是將要融化的冰。
分明天氣漸漸轉暖,他卻病的越發厲害。熱病未去,咳疾又找了上來。一碗碗藥喝下去,遲遲不見好。
就像……他不想自己好起來一樣……
忽然,沈錚又掩口咳了起來。或許是太過難受,他額頭抵在手臂上,咳的整個身子都弓起來,面上通紅。桌子上的貔貅鎮紙也被他碰掉,啪一下砸在地上。
沈錚彎下身子,去撿那塊鎮紙。
地上鋪著長絨地毯,鎮紙倒是不曾摔碎。只是……他看到了秦紓銀線粼粼的裙擺,緩緩停在了他身前。
迎著秦紓的目光,沈錚的手指神經質的抖動,手心的帕子也握不住了,又落了下來。
秦紓低頭一看,帕子上的蘭花圖案浸透了紅。
他咳血了。
沈錚抿了抿唇,匆忙將帕子掩到袖子裡,卻是左支右絀,來不及拭去唇上血痕。他仿佛也自知,垂著頭不敢看她。
可他不知道,他是個太過拙劣的演員。他將自己折磨的油盡燈枯,又談何騙過她。
她忽然不想再陪著他演下去了。
「沈錚,我知道你醒了。」
沈錚的身體顫慄了一下。
他原本便不擅長撒謊,謊言被戳穿後更是無地自容到了極點,再沒有攪纏含糊過去的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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