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麼?」秦紓靠著窗望過來,面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她這樣問他,好像他當真只是睡了一覺。
沈錚覺得懸著的一顆心,仿佛就這樣平穩的落了下來,沒有顛簸的落在她柔軟的掌心。
「阿姐……」沈錚面上顯出一點羞赧,他輕聲喚她,耳尖像是紅玉一般。
秦紓走過來,捋了捋他在被子裡揉亂的頭髮。「我備好了佳筵,慶祝你醒過來。」
她說的那樣平常,又那樣篤定,仿佛認定他一定會在今日好轉過來,仿佛那些事當真只是落在他身上的一片灰塵,他撣一撣衣袖,便也抖落了。
沈錚被她感染,也多了一些回望的勇氣。
他從床上起身,整肅了衣襟,神情忽而鄭重起來。他屈膝跪地,而後伏身下去。
秦紓想要攔住他,扶住他的手肘。
「阿姐,讓我行完這禮吧。」
他按住秦紓的手,輕輕笑了一下,仿佛依舊是那個朗然神氣少年。而後拜下去,鄭重的行了大禮。
「阿姐。」他跪在地上,抬起頭,目光清澈如水,盈盈波光。「這些時日勞阿姐費心了……」
「皎皎。」秦紓也笑了起來,長長舒出一口氣來。
「起來。」她將沈錚拽起身。
她每次喚他皎皎,都仿佛藏著無限的愛憐。沈錚面色微紅,眼睛濕潤的看著秦紓,同他未醒時一樣。
就像他說的,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她喚他,他便會回來。
又或者是,那個被藏在他心裡的天真稚童,從來都沒有遠去。
兩人坐下來,他衣袖疊著衣袖,膝頭對著膝頭,無比的親密。
「你還想回朝堂麼,聖人新開了恩科。」秦紓撫著他的長發,輕輕問他。
沈錚一時沒有開口,他望向宮城的方向,從權勢的漩渦中抽開身,遙遙的望著那裡。
那座宮城恢宏、壯麗、碩大,像聳立的巨獸。
那是所有臣民心中皇權的象徵,是人間的天上,尊貴與威嚴不容冒犯。
他從前也這樣覺得。他生長於這個時代,裹挾在時代的旋流之中東碰西撞,直撞的頭破血流。
可或許是怨懟,此時他遙遙望著那座宮城,忽而想問它為何存在?
是為了讓人留下幾句「九天閶闔開宮闕,萬國衣冠拜冕旒」的詩文麼。是為了「不睹皇城壯,不知天子威」麼?
這座宮城,以及那住在宮城裡,僕從萬千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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