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吧。
楚凡挑眉,伸手去推程扬的头,还不快走?
我不。
程扬抬起头,铁了心不走,双臂紧紧搂住楚凡热乎乎的身体, 干脆耍赖到底。
楚凡怕吵醒楚夏, 也不敢大声呵斥程扬, 他推了程扬两下, 就被程扬抓住了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寒冬腊月, 两个大男人在一个被窝里滚来滚去,程扬体温再低也被蹭热了。他咬了楚凡脸蛋一口,低声在楚凡耳边说:我才不信你会让楚河与我一起住。
楚凡喘着气, 捧住程扬的头往外推,程扬撇撇嘴,抓住楚凡双手按在床头,从楚凡的面颊轻轻咬到楚凡脖颈,楚哥, 你要是不让我留在这我就继续咬下去。
楚凡:
威胁, 妥妥的威胁。
楚凡望着程扬眼里的狡黠, 头撇向一旁,最终还是妥协了,可以, 但是不要动手动脚的。
好,听你的。程扬乖巧点头,像只温顺的大猫。
那你放开我。
程扬听话的放手。
楚凡无奈坐起来,拿出新的被褥枕头扔在程扬身上,并且用几个枕头隔开自己与程扬,警告道:别过线,过线了,明天你就回你的房子住。
程扬委屈巴巴:楚哥别这么严格嘛。
楚凡瞪了他一眼,转身躺在床一侧裹紧被子,只留个背影对着程扬。
程扬不甘心,刚暗戳戳把手伸过去。
冷漠的男声响起:我没开玩笑,你可以试试。
程扬的手停在半空几秒,随即收了回去。他盯着楚凡看了一会儿,最后叹口气,郁闷地躺下了。
算了,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成功了半步。
程扬默默注视着楚凡的背影,月光下楚凡脖颈瓷白,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楚凡比以前更白了。
渐渐困倦的程扬思维很跳跃,从楚哥更白了想到楚哥真可爱想亲,一会儿又觉得楚哥头发有点长了是不是该剪剪了,一会儿又想明天是和楚哥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他要准备一份大礼给楚哥。
最后的最后,程扬闭上双眼前,看着楚凡渐渐模糊的背影,想着是不是曾经有无数个深夜楚哥都是这样看着他的背影入眠的呢?
次日。
腊月二十九。
太阳缓缓从海面升起,一缕晨光将整个小渔村笼罩在微光之中。
楚凡睁开眼睛时,目光所及之处,正是窗外平静的海面。海面上一轮初日半挂,将水面闪耀得波光粼粼。
楚凡眼里映衬着水面细碎的光芒,随即胸口一沉,被程扬的手臂砸了一下。
程扬还在睡着,手臂横在他胸口,长腿也勾着他的腰,楚凡已经不止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抱枕了。
他伸手推拿开程扬的手臂,刚把手臂规矩的放在程扬身侧,程扬翻个身就又把手压在了他身上。
楚凡:
几秒钟后程扬半睁开了眼睛,他习惯性地搂紧楚凡在他脸上亲了几下,轻声道: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呢。
楚凡:
楚凡深吸口气,卯足了劲准备推开程扬,忽然眼皮子突突直跳。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楚河哽咽的声音在门口传来:小舅,快起来,老村长没了
楚凡浑身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程扬也连带着惊醒了,与此同时醒来的还有楚夏。
楚夏被楚河的喊声吓醒,抽抽噎噎的哭了出来。
楚凡一时半会没缓过神,他心脏跳得极快,在听到楚河哽咽声音的一刹那,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楚凡说完,心脏又狠狠坠了下去。
程扬抱了楚凡一下,又急忙下床哄楚夏,楚夏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明明这么大的孩子也不懂什么叫做死亡,可就是任凭程扬怎么哄也无法停止哭泣。
程扬手忙脚乱,一边哄着孩子,一边从衣柜里找出衣服披在楚凡身上,轻轻抚摸着楚凡的脸,楚哥?
楚凡涣散的眼神渐渐聚焦,他快速穿上衣服裤子鞋,拿起大门钥匙往外走。
程扬急忙用棉被裹住楚夏,从墙上拿过围巾追了出去。当他把围巾缠在楚凡脖子上时,大门也打开了。
楚河眼睛红红的,看到了程扬眼里也没有了往日的气愤,他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的抓住了楚凡的手,叫道:小舅!
像是伤心难过的小孩见到了大人,急需大人的安慰。
楚凡尽量保持冷静,搂住楚河拍了拍楚河的后背,楚河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儿。
好了别哭了,楚凡转过头看向程扬,你在家看孩子。
程扬眉宇间带着隐隐的担忧:要我陪你么?
不用。楚凡说的斩钉截铁,已经恢复了身为一族之长该有的沉稳,他拍拍楚河搂住自己的手臂,好了,快走吧。
嗯。楚河从楚凡肩上抬起头,飞快地擦了下眼泪,急匆匆的和楚凡走了。
程扬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注视了好久回到房中又哄了楚夏好一会儿,楚夏终于不哭后,小小声问程扬:为什么村长爷爷没了?什么是没了啊?
没了程扬有些恍惚,他这二十二年里,只经历过一次亲人的逝去,那就是他的母亲。
那时的他甚至不知道那就是死亡,他只知道母亲睡着了,他怎么也叫不醒,就那样躺在床上,不会和他说话,也不会再对他笑。
那时大哥告诉他,母亲是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天就会回来了。
他觉得不对,明明母亲躺在床上睡觉,又怎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呢?
为什么不叫醒母亲呢?
想到此处,程扬也不禁红了眼眶,摸了摸儿子的头,延续着很多大人都会这样骗小孩子的善意谎言:就是,村长爷爷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终有一天会回来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楚夏懵懂的看着程扬:那不能不去嘛?
程扬沉默了。
他也希望可以不去的。
楚凡来到老村长家,所有村民都挤在了院子里乱作一团,有哭的有劝的有一声不吭的。楚凡刚一进院,所有人看向他让出了一条路,楚凡立刻笑道:行了,都哭什么,寿终正寝,喜丧喜丧,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楚小五蹲在角落不停擦眼泪,看到笑呵呵的楚凡,一边哽咽一边和蹲在地上画圈的三丫说:我真是搞不懂小叔,为什么每次村里老人走了他都笑呵呵的,当真心那么狠么?
三丫想不明白事,心里也没有道理,他歪着头看着在村民中安慰起人来游刃有余的楚凡,想了好久好久好久,才挤出一句话:小叔说过,人死了就当神仙啦!神仙可以保佑我们岛上,保佑每年有鱼吃哦。
楚小五叹气:算了,反正你也不懂。
楚凡稳定下来村里人的情绪后,走进房中,楚贵平的媳妇在一边偷偷抹眼泪,楚栎安慰着她,楚贵平则在给老村长穿寿衣。
老村长面无生气的躺在床上,很瘦很瘦,短短一夜就比昨日瘦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