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脸上神情一怔,难道自己的仇人不是道无为吗?道无为灭了自己满门,这件事毋庸置疑,可为何听父亲的语气,真正的仇人,竟不是道无为……
这一瞬间,千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继续运转内力,使背上的文字接着变幻下去,当看着那文字一行一行的变化,当看见父亲后面留给自己的话,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可怕了。
犹似窗外的夜,寒冷刺骨。
……
此时在萧尘的房间里,月光冷冷照了进来,只见他坐在窗台边,一个人对月自酌,他本不甚饮酒,此时却一杯接着一杯,像是浇灌着重重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酒已经干了,他慢慢从怀中摸出一枚血红的玉佩,那血玉里面,像是有着鲜血在缓缓流淌,虽是带着一股冰凉,但却不知为何,仿佛又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他犹记得,这枚血玉,乃是当年他第一次得师父准允下山时,那时师父给他的,也没说这玉到底是什么……
此刻细细想来,这玉到底是什么,为何与自己,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枚血玉,应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吧,只是那时,被师父取走了,直到下山那次,师父才重新交给自己……
萧尘紧紧捏着手里的血玉,这枚血玉,一定有关自己的身世,犹记得在他好几次遇险之时,都是这枚血玉保护了他,足以断定,此玉非凡。
深吸了一口气,萧尘仰望着那寒冷的夜空,虽是仲夏之夜,但不知为何,他竟感到这里比无欲天更冷,比紫宵峰寒冷,比玄青山寒冷,比整个仙元五域都要寒冷……
这一刻,他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出了,那日在洞虚幻天里面,关震说的话,四十多年前,那个叫做萧逐风的人,还有那个,叫做苏柔的人……
思绪开始逐渐混乱,这一刹那,萧尘仰望夜空,忽然感到一种难言的孤单。
他在窗台边站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时,才轻轻出门,不知落蝶休息得如何了。
片刻后,他来到落蝶的房间外,正要敲门之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只见落蝶站在了门边。
她今日穿着一件红裳,这一刹那,萧尘从她明媚无瑕的双眼里面,却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尽管只一闪而过。
第0840章 落枫庄
“落蝶,你没事了吗?”
萧尘凝神看着她,他自然记得昨日的事情,自她背上出现那些奇怪的文字后,她整个人,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而就在刚刚,她的眼睛里,竟藏着那样一道可怕的寒冷,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萧公子,你起这么早啊。”
千落轻轻一笑,刚才那一丝寒冷,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这一刻的她,仿佛又变回了曾经那个她。
“你身上的伤……都好了?”萧尘看着她,问道。
“恩,已经没事了,萧公子不用再担心。”千落脸上仍是带着浅浅笑容,像是庭院里,迎风初绽的莲花,无瑕。
“这么快?”
“恩……萧公子,有什么问题吗?你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没有,走吧。”
萧尘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往庭院外面去了,但是这一刻,眼神里却有些怀疑,她必定有什么事情。
两人去到外面,天刚破晓,空气里还带着一丝夜的微凉,只见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时,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
千落抬起头来,向他看去,之前在东大陆那边,她独自逃亡时,总是十分果决,但似乎这些天下来,她又习惯了事事询问萧尘。
“北宫家的那些人,应是追踪不到我们了。”
萧尘望着远处街道上,零零星星几个低头赶路的人,现在落蝶也救出来了,按说应该立即回无欲天才是,但他此刻,并不打算急着回去,无欲天外面那层上古禁制已经恢复了,且有枯灵子在,枯灵子昔日有着准圣的实力,他无须太过担忧。
“公子?”
千落见他沉默不语,又小声喊了他一下。
萧尘这才慢慢回过神来,上次他将太始道门和陆家那里的灵脉之力收回来了,但是这三年里,北宫长风拿走无欲天的灵脉之力,可不止这一点,但上次他去无双城,并未感受到灵脉之力的存在,那北宫长风将这灵脉之力送往何处了?
“现下还有一些事情尚未处理,北宫长风这三年拿走了我不少灵脉之力,我必须找回来……”
萧尘凝神说着,昨晚他想了一夜,现在心里清楚明白,眼下已经与北宫一氏成为死敌了,这灵脉之力若是不尽快找回,恐怕便没有机会找回了。
千落自然也明白他口中所说的灵脉之力是指什么,想了想道:“之前在无双城的时候,我还看见三个修为与北宫长风差不多的人,必然是北宫长风请来的,你说的灵脉之力,北宫长风会不会送给他们了?”
“不……”
萧尘摇了摇头,尽管他与北宫长风没打过几次交道,但心中却甚是清楚这个人,此人不甘心居于人下,不甘心始终以来都仰人鼻息,所以他才不断地想往上爬,之前在无双城的那三人,那三人修为身份皆与他齐平,既然如此,那他就没必要去讨好对方,所以这灵脉之力,他必定是送去了一个身份修为在他之上的人那里。
“原来是这样……”
从此时萧尘的眼神里,千落也一下明白过来了,可是北宫家那么多支脉,北宫长风究竟将这灵脉之力,送到哪一门去了?
“跟我来。”
短短一会儿,萧尘心中似乎已经有了主意,带着她往城中心那边去了,此城并不算小,等两人来到城中时,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但见车水龙马,行人比肩接踵,络绎不绝。
“萧公子……你打算如何?”
千落走在他旁边,小声问道,一边警惕着周围,二人此行并未易容换装,如此走在街上,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