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这里很远的镇上。生怕醉汉不信,周睿遥又补上一句,巴布洛镇。
里面响起一阵木闩挪动的细微声响,而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一双眼睛警惕地在门后打量他们。
过了许久,醉汉才慢吞吞地问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周睿遥忽然卡了壳,还没想起编什么地名比较好,林予臻替他接上了:听说黑色玫瑰城在举行一年一度的舞会,我们想过去看看,希望来得及。
醉汉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语速骤然提高一倍:什么!?你们收到了请柬?
没有。
醉汉似乎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进来吧。
第10章
木门拉开的那一瞬,一股冲天的酒气扑面而来,三人呼吸一窒,不约而同地屏住了鼻息。
林予臻心道,这酒馆里面的气味非常浓烈不假,可刚才在两条街道外时,周队是怎么闻到的?
醉汉摇摇晃晃地扶着门框,待三人全部进入,一秒不带耽搁地合上了房门,还顺手插好了门闩。
他捞起刚才顺手搁在吧台上的酒瓶,往墙边一倚,又仰头大喝起来。
周睿遥假装没有看到被插起来的木门,指着货架上大大小小的酒桶对他道:多谢。请问朗姆酒在哪个桶里?
醉汉大口灌下瓶底剩余的酒液,醉眼朦胧地朝那边看了一眼,咕哝道:随便,你们自己找吧。
说罢不再多看他们一眼,东倒西歪地朝楼梯走去。
场地本不宽裕的一楼被吧台占据了一半空间,墙边还杂乱无章地堆着各式酒桶,醉汉或者说酒吧老板呈曲线走过去,一路踢翻了不少,无一例外都是空的。
凯斯先生,在他即将踏上楼梯时,林予臻突然出声叫住了他,能告诉我们去玫瑰城的路怎么走吗?
结合杜非先前的描述,这个醉醺醺的酒吧老板大概率是曾拿假请柬混在入城队列中的男人。知道这个称谓并不难,墙上一张眉眼与他有八成相似、头发却已全白的男人照片下写着:帕克凯斯。
酒馆老板打了个酒嗝,听了这话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着头断断续续地说: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进得去,没有请柬,谁也嗝谁也别想。
林予臻问:镇上的居民大多都收到了请柬吗?
怎么可能,凯斯目光飘忽,喃喃道,幸运儿注定只是少数。
货架前,Ellis第N次从上面抱出一排只剩下底部一点酒液的桶,掀开盖子一一闻过,终于确定下来:这个。
周睿遥对林予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找机会向门口靠近,伺机离开,酒馆老板凯斯却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声打断:不想死的话,今晚都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明天一早,你们爱去哪里去哪里。
周睿遥有些尴尬地回过头,看向眼神忽然犀利起来的凯斯:为什么?
凯斯目光沉沉地捏着空酒瓶,半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等着瞧吧,天黑之后,镇上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城内,中心广场。
邵听与杜非在城门前徘徊,队内通讯拨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接通。
靠!怎么回事啊?杜非情急之下,又冒出了被洪乔提点多次的语气助词,望着迷雾重重的城外,心焦不已。
邵听抿着嘴没说话,眉眼间却也写满焦躁。
算了,别试了,杜非把怀里的木匣塞给邵听,我出去找找。
站住。邵听一把拽住他,语气中带了几分叱责,谁都不知道城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三个人都搞不定的事,你一个人能行?
杜非急道:万一他们三个人被困在什么地方,就等着咱们去救呢?
邵听生生气笑了:行,那咱俩一起,回不来大不了就是个团灭,就当为慈善事业添砖加瓦了好吧?
杜非被他这么不带脏字地一损,上头的热血倒是慢慢降了温,转过头正欲说点什么,眼神忽然一凝,反手狠劲拽了把邵听,毫无预兆地拔腿向某个方向狂奔而去。
邵听被扯了个趔趄,正想骂他抽什么风,目光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瞬间闭上了嘴,紧跟着也向那边跑去
刚从街边一家商铺走出的数名顾客中,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男子格外高大魁梧,走在人群之中仿若巨人,面庞与身形完全符合林予臻描述!
这不是那个已经被守门人赶走的男人吗?怎么会又出现在城中?来不及细想这些问题,两人本能地冲上前想要将他拦下。
在他们看不到的角度,四座雕像簇拥着的喷泉池上方,一滴滴乌黑的浓墨正无声无息地自半空降落,在清澈的水中漾出一朵朵黑色的玫瑰,缓缓旋转着向四周扩散,一池见底的泉水逐渐被染成不详的乌青。
天快要黑了。
凯斯抛出那句阴森森的话后,便不再出声,从手边最近的货架上捞出一只已经看不出原色的酒桶,揭开盖子随手一扔,一边上楼一边仰起脖子猛灌。
光是闻他身上扑鼻的酒气,就不知已经喝了多少,看他这副像要把店里的酒喝干的架势,周睿遥忽然低声道:你们说,那匹狼让我们到城外来找的,真的会是一桶普通的酒吗。
霍林斯伯爵是谁?即便再爱吃甜品、看似周到又注重礼节,也抵不过他是个血族的事实。这份手信的夹心,到底应该是酒是血?
林予臻明白他的意思,来小镇的路上并不是没考虑过这种可能性:有可能,但我还是认为,这个小镇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信息,重要性远远高出手信原料本身。
Ellis手里还拿着从酒架上翻出的朗姆酒,听后又掀开盖子闻了一下,被不太美妙的气味熏得皱起眉头:快变质了,但只有这个。
周睿遥稍作思索:这样,你带酒回去,交给粉狼看看能不能做,我们留在镇上继续找线索。路上小心。
Ellis面无表情地点头应下,动作尽量放得轻缓,手背到身后慢慢拉动横在门上的木闩,林予臻则踏上凯斯走过的楼梯,一方面吸引凯斯的注意力,掩盖开门声响,另一方面也需要上楼寻找有用的东西,但他们还是没有料到,这个酗酒的醉汉居然对门闩拉动发出的摩擦声万分敏感,林予臻刚踏上最后一级木阶,看清用作起居的阁楼全貌,一只酒桶就从他正上方直直飞过,砰的一声砸在酒馆门上,同时响起的还有家具翻倒与凯斯破口大骂的声音:疯子!听不懂人话吗!
深沉的醉意中,尾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愤怒到极点,也惊惧到了极点,精准砸出的酒桶全凭应激下的本能。待他起身看清被抽下的门闩与Ellis离去的背影后,再次对着那个方向咆哮:自己想死别拉上我!快把门插上!插上!该死!
周睿遥忙把门闩推回,从细窄的门缝中收回担忧的目光。
林予臻向前一步,双脚完全踏上阁楼的地板,微微垂下眼睑平静地望着凯斯,问:天黑之后,镇上究竟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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