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永俊苦笑:“现在就有一大帮鸟人在复州那边天天冲李总兵指手划脚,让他主动出击,解除建奴对复州的威胁,确保盐场安全呢!”
杨梦龙骂出声来:“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不给自己人添乱会死啊!”
明末文臣一大特色就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让他们扛责任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旦有利可图,又马上像一群闻到腐肉的秃鹫一样猛扑过来,不将猎物连皮带毛一口吞下誓不罢休。东江军以前劳得当当响,饿着肚子与后金血战二十余年,朝中不闻不问,每年那少得可怜的一点点粮饷还被七扣八扣的,漂没好几成,等毛文龙一死,东江军被赶出辽南、朝鲜,地盘丢得只剩下皮岛、旅顺以及一些小得可怜的海岛之后,连那点少得可怜的粮饷都没了,完全把他们给忘记了。可是现在东江军居然咸鱼翻身,靠着经营海盐跟山东、江南海商交易,居然丰衣足食了,朝中的文臣顿时眼珠子都红了!那白花花的盐可都是钱啊,复州盐场产的盐味道纯正,不渗杂质,极受欢迎,供不应求,这里头有多少油水?如果能将盐场拿过来,他们还不得捞得盆满钵满啊!于是,原本七八个月都领不到一回的粮饷按时足额的送了过来,前来旅顺“视察”的文臣比狗还多,话里话外都是一个意思:把盐场交给我们经营,大家一起发财吧?这种见麻烦就闪,见便宜就上的做法让东江军极为不忿,现在倒是对我们嘘寒问暖了,以前我们成百上千地饿死的时候你们跑哪去啦?文臣集团表现得越热情,东江军就越觉得恶心。但他们毕竟不是杨梦龙,不敢跟文臣集团撕碎脸皮,没办法了,恶心也只能忍着。
杨梦龙笑:“你们是打算将盐场让出去喽?”
毛永俊瞪大眼睛,说:“做梦!这是我们千辛万苦建起来的盐场,我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出去的!我们算是看明白了,这年头想要挺直腰杆,就必须有钱有粮,如果把盐场让出去了,我们又该饿死人了!”
杨梦龙说:“看样子你们学聪明了嘛,不错,不错!”随即神色一肃,转入正题:“复州那边情况如何?”
黄玉郎说:“不清楚。”
这个问题显然不能让杨梦龙满意,他最不喜欢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不清楚?”
黄玉郎老老实实的说:“建奴的斥侯遮断了整个战场,我们的斥侯根本就没有办法深入他们控制的地区进行侦察,因此对建奴的情况并不清楚。我们通过内线和斥侯掌握的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建奴有意乘冬季对旅顺用兵……”
杨梦龙厉声问:“你们凭什么断定建奴会在冬季对旅顺用兵!?”
黄玉郎也不怵他,大声说:“因为今年辽东大旱,辽河水位下降一尺余,沈阳、铁岭、营口等地草木皆枯,土地龟裂,建奴千辛万苦开垦的军田大片大片的失收,所种麦豆收成不到往年的五成,粮价飞涨,很多旗丁都吃不饱饭了!建奴必须打一仗,缴获大量粮食,否则他们这个冬天肯定要饿死人的!”
杨梦龙说:“那建奴为何不在夏天,不在秋天,偏偏要在冬季用兵?”
黄玉郎说:“因为他们怕了!”
杨梦龙神色古怪:“怕了?”
黄玉郎说:“对,他们怕了,旅顺一战把他们打怕了!他们打骨子里害怕我军会像上一次那样将他们杀得血流成河,所以才会选择在这种泼水成冰的季节用兵,因为在这个时节渤海会封冻,就算没有冰封,也会布满浮冰,变得极其危险,山东那边的援军也就过不来了!再者……”咬了咬牙,还是说了实话:“再有,山东那边的援军就算能过来,也无法适应辽东隆冬季节的苦寒,而建奴却不畏惧辽东的风雪,在这个时节开战对他们最有利!”
毛永俊说:“以前建奴是不屑于利用天时地利跟我们作战的,这是头一遭,因此我们认为,他们害怕了!”
杨梦龙忽然笑了,拍了拍毛永俊和黄玉郎的肩膀,大声说:“不错,不错,先不说你们的判断是否准确,就冲你们这喜欢动脑筋,透过表面看本质的劲头就值得表扬,当将军就该这样,多动脑子,胜利永远是属于思维敏捷、洞察力强的将军,而不是那种只会死拼的无脑蠢货!”
毛永俊心里说:“貌似你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