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听到贺哥问他要不要钱,这个世界上……谁不要钱呢?钱虽然总是被骂“铜臭”,好像爱钱就很低俗一样,但“铜臭”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姥爷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如今就是因为一个“钱”字,连医院都舍不得去;他们家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农村的小土屋,买不起电视机,买不起空调,连个固定电话都没有。
他不是什么清高的,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他就是一个俗人。
“要……”陆云泽吸了吸鼻子,特别老实地点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贺邵承的呼吸更粗重了。
“好……”那一杯酒对他来说明明不算什么,但此刻,或许是面临着彼此的分别,又或许是内心对这个人的欲望太过强烈,他明知此刻不该,但还是开了口,“那你跟着我……我就什么都给你,好不好?”
陆云泽又眨了眨眼。
他好晕,现在只想睡觉了。
贺哥让自己跟着他?
他不是……已经跟着了么?天天在一块儿吃饭来着。
大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也没听懂这句话,只是凭借着对这个人的信任,本能地又呢喃了一声:“好……”
贺邵承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经绷出了青筋。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口,额角的血管也在跟着搏动。呼吸不禁急促,虽然轿车里开了空调,但室温也不该有他此刻感受到的那样热。陆云泽想要钱,想要好工作……想要什么他都能给,唯一的交换就是,这个人要属于自己。
在贺邵承的眼里,这根本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夜很深,校门口的餐馆今夜生意也颇为阑珊,毕竟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各自回家了;咖啡厅更是早就关门,连挂在入口处的霓虹灯都关了。夜色正浓,这辆黑色的轿车倒是头一回没有引人注意。它已经在路边停了许久,但此刻却重新启动,转而驶回了快车道,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前去。
贺邵承有很多套房子——自己买的,别人送的。
但他主要住的却只有这一栋别墅。
这里附近都是别墅区,产权拥有者非富即贵,然而为了保持彼此的距离,每一栋别墅又相隔了一段草坪,根本不会有任何来自外界的打扰。不像其他人,贺邵承并没有雇佣全职佣人,只是偶尔需要时才喊钟点工过来打扫一下。他不希望自己的生活里有任何无关人士的打扰,因此,当轿车驶入车库时,整个别墅还寂静无声,连灯都没有打开一盏。
陆云泽已经在副驾驶座上睡了一会儿了。
他果然是不能喝酒的,四年前一碗白酒喝下去,只过了一会儿就晕透了,还是他姥爷把他扔进的屋里,趴在土炕上睡到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身上被蚊子咬了七八十来个包。他今天喝的是红酒,没白酒那么冲,但洋酒一般都后劲大,让他这会儿意识完全恍惚了。
胳膊被拉起,他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贺邵承那张英俊的面孔和额头上的疤痕。他还呆了一下,小声喃喃:“怎么会有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