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可笑极了。
穿好鞋,他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试衣镜旁的香水,却在指尖碰到冰凉瓶身的瞬间,用余光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骚”“贱”“不要脸”,各种刺耳的词汇毫无预警地汹涌而至。
凌笳乐手指一抖,险些将香水瓶碰到地上。他仓皇地缩回手,匆匆忙忙地摔门离去。
因为凌笳乐的故意拖延,路上又遇到堵车,他们到达约好的酒店时就已经迟到了。凌笳乐下车时却还磨蹭,慢吞吞地坐在车里戴口罩和墨镜。
徐峰的耐心终于告罄,气急败坏地喊道:“我和你说了王序脾气很不好,你确定你要和他耍大牌吗!”
凌笳乐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整理领口,下巴微微扬起,露出雪白修长的一段颈子。
他上身穿了件蓝灰色薄毛衣,这颜色显脸白,V型领露出里面白衬衣的领子,有点英伦学院风又有点日系混搭。他不紧不慢地把最上面那颗扣子解开又系上。
这明显是故意跟徐峰对着干,徐峰反倒不生气了,一边看他系扣子一边好声劝道:“你来见王导,不是为我,也不是公司,是为了你自己。”
凌笳乐冷笑:“不为你?你们挑这个片子不是因为王序出价高吗?”
徐峰顿了顿,视线在他的脖子和手指上流连一圈,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王导眼光毒辣,他看中的演员最后都能大火。笳乐,你得把握住机会。”
他们按照事先约好的,去酒店的咖啡厅等待。
这个时间的咖啡厅很空,只有一张桌子旁坐了几个人,在他和徐峰走进去的瞬间齐齐扭头看过来,显然是在等人。
这几人无一不年轻,无一不英俊,也无一不面生。
原来今天要试镜的不止他一个。
凌笳乐立在原地,不肯再往里走了,心中倍感屈辱。
他这几年演戏,男一男二加起来演了十几个,多数是和导演制片吃顿饭就敲定,或者干脆在开机那天直接去片场报道。
只有一次他闹出严重丑闻,人气急剧下降,也沦落到要和人争角色。可即使是那会儿,他那场试戏也是导演和他单独约的时间。
圈里不成文的规矩,有点腕儿的都不和人明争,尤其不能和咖位比自己低的明争,这关系到最起码的尊严。
徐峰轻轻推凌笳乐的胳膊:“他们都看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