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欣欣踉蹌著倒地,時光像倒流了一樣,回到了她最害怕的時候,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爸媽死在她身邊,而她的雙腿正被壓在車下,血流了一地,痛到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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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黎箏坐在輪椅上,靜靜地看向窗外。
腦子裡像有一部時光機器一樣,迫使著她一點一點回想著以前的事,直到所有回憶都定格在她四歲住院那年,在醫院遇上的一個坐著輪椅的女生。
黎箏就像一個局外人一樣,站在一旁旁觀著七歲的夏欣欣是如何在人群中一眼挑中了四歲的她做攻略目標,又是如何攜帶氣運系統一步一步靠近她,最終拿走了她的健康氣運的。
難怪……
難怪她當年發病時,國內外的骨科醫生都找遍了,也沒有一個說得出病因的。
她只知道那晚是二哥的生日,生日派對結束之後她就因為急性腸胃炎住進了醫院。
很多事情黎箏其實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那天晚上,鑽骨的刺痛密密麻麻地纏滿她的雙腿,每一秒都像被大貨車碾過一樣。
父母當晚就把她轉入了國內最好的骨科醫院,十數名國內外著名骨科醫生會診,也依舊阻止不了她再也站不起來的事實。
因為找不到發病原因,診斷的結果最後歸為了心理作用。
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心理原因,腿上的痛也只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甚至連站不起來這件事,也是因為她自己在限制自己。
只有黎箏知道,那些鑽心刺骨的痛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她在那天夜裡,痛到麻木,痛到呼吸不過來,痛到每一個毛孔都在張牙舞爪地叫囂……
以至於她現在稍稍回想起來,那股窒息感就會毫不猶豫地襲來。
後來,家裡放棄了給她找骨科醫生,頻繁出入黎宅的是他們從世界各地找來的心理醫生。
黎箏麻木地接受各種心理治療,那個時候,大約也只有傅其揚相信她的腿疾並不是心理作用。
連她的家人都不信,可傅其揚就是信了。
他趕走了所有心理醫生,堵在房門不讓他們進來,一次又一次地去勸說她父母,讓他們放棄去找心理醫生,然後回頭跟她說:「你看,你家人多愛你,我爸媽才不管我心裡痛不痛塊呢!」
可那時候到底還小,傅其揚把心理醫生趕走這件事沒少被他父親抓去訓斥,急起來還會被打屁股,可第二天傅其揚依舊會出現。
大人們只當他在胡鬧,大人總自以為他在胡鬧。
她的童年,就是在傅其揚一次又一次的「胡鬧」中被反覆治癒。
時間過得太久,黎箏都快忘了她的家人是在什麼時候終於接受了她也許再也站不起來這個事實的。
連她自己也忘了,她是在什麼時候不再在意自己的腿疾的。
或許是傅其揚為了陪她,裝了半年的小瘸子的時候?
又或許是在看到有人嘲笑她時,傅其揚像炸了一樣上去跟人扭打在一起的時候?
又或許是傅其揚在克里納島陪她看了無數個日落的時候?
總之記不清了。
有時候黎箏也會恍惚地懷疑,是不是真的是她的心理作用,才導致了她站不起來。
可每次她試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那種痛到窒息的感覺就會一下子襲來,就像有一個枷鎖一樣,一直將她桎梏著,讓她掙脫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