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冬兒嚇到了,半晌後冬兒才說道:「是他逼你這樣做的?我相信你不是自願的,你就是因為這個問題才如此痛苦的嗎?」
春琴點頭又搖頭,猶似冬日裡大雪將壓,抱在枝頭無端飄搖的一片殘葉。
冬兒拍了拍她的頭,依舊是極盡所能地溫柔說道:「你這樣,先不要難過傷心,我給你講一件事吧,拿貞潔這種東西來說,恐怕在常人眼裡,女子的貞操就是要比女子的命還重要,女子這樣想,男子亦是這樣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愛你的人不一定會這樣想。」
「蘭哥哥的兄長曾經和自己一起長大兩小無猜的侍女情意相投,偏偏他們家裡是高門大戶,最看重體面和規矩的,為了家裡的利益,父親和他祖母就給蘭哥哥兄長定了另一門親事。」
「蘭哥哥的兄長百般抗爭可是抵不過父親威命,還讓那女子知道了侍女之事,偏偏那女子心量狹窄,手段陰毒,竟然在二人新婚那日把那侍女賣到了青樓去,害她被眾人玷污,可憐那姑娘不堪侮辱,當夜便沉湖自盡了。」
「蘭哥哥兄長至今都會後悔,他只後悔自己沒有保護好她,也憤恨為什麼自古時便有這樣荒唐的規矩,把女子的清白看得比性命還重,若是天下少一些這樣的『清白』之說,或許那個姑娘就不會死,就能等到他前去救她了。」
春琴聽過,輕嘆了聲,道:「真可憐。」
隨後她又小聲說道,「原來天下還有這樣好的男子……可是,為何我遇不到呢?為什麼我遇到的都是豺狼虎豹……」
冬兒為她穿好了肚兜和褻褲,還說明天會讓人給她做幾件新衣裳穿,隨後告訴春琴:
「不論遇到的是好男子還是壞男子,你都要自己爭氣,不能一味受人擺布,不能一門心思做爬藤的花,這樣是經不起風浪的。」
見春琴點了點頭,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文娘,我有些不明白,先前你一直護著郗駿平,可是那日你為何突然又要用刀殺了他呢?」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很傻吧,我當時還是沒有狠下心去,我應當把他殺了的。」
春琴看了看自己的手,她曾洗了很久的手,可是手上的血卻歷歷在目,變成鮮紅的蛇信子,永久糾纏著她。
「孟姐姐,其實我是裝瘋的,我只是為了躲開他,躲得遠遠的,我不想見到他。」
「那天我聽見他傷害了你,又傷害了衛公子,我好生氣,我也好恨,他已經毀掉了我,又把我心裡唯一一點美好的東西毀掉了,所以,我才那樣想殺了他,我也動手了,可是我沒有那麼高興,我只想去死。」
冬兒抱著春琴,輕聲道:「傻瓜,已經沒事,無論如何,他現在不會欺負你強迫你了,你還這么小,你要做很多有趣的事,你怎麼能想著死呢?」
春琴哽咽說道:「有趣的事?不,我已經不能了,你放心吧孟姐姐,我現在還不配去死,不過好在知道了,那不是愛,我以為我是為了愛他才做那些事,但是我明白了,如果他愛我,我去做那些事就不會痛苦,是你教給我這些道理的。」
「謝謝你,孟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