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是冬兒最幸福的時候,也是她最為蕭瑜擔憂心痛的時候。
她重新回到蕭瑜懷裡,他亦不再多言,悉心地為冬兒重新編好被自己揉散的辮髮。
兩人挽著手離開假山後,宋蓉把紙鳶交還冬兒,稱要帶著湘琴和蘅姐兒去用些點心,讓二人好好獨處。
冬兒便由蕭瑜教著放起紙鳶,那隻彩羽的春燕那般輕薄,卻飛得很高很高,蕭瑜從身後幫冬兒挽著線繩,靜看著冬兒望著紙鳶高飛時欣然的神色,目光寸步不移。
她已經習慣了蕭瑜這樣,有話的時候怎麼也說不完,可是心裡有事在想,坐在那裡一整天也說不出一個字,冬兒想要蕭瑜多說話倒不是因為自己想要聽,只是想要他心中永遠沒有煩惱。
蕭瑜遵守了諾言,今日他再也沒有做旁的事,只是一心陪著冬兒,兩人不僅放了紙鳶,午飯時還一起做了些愛吃的菜,午後睡起又到集市上去,街上的人多日不見蕭瑜和冬兒,拉著兩人熱情地說著閒話,塞了不少東西給二人,作為對蕭瑜治癒頑疾的答謝。
他本不是喜愛熱鬧之人,可是看著純真質樸的鄉里鄉親毫無保留地說著家中閒事,蕭瑜眉目間淡淡的憂愁終是消散無蹤了,這讓冬兒也感到開心。
晚些時候,二人乘馬車去往普臨寺還願,順便再為蕭瑜求一個新的平安符,這是冬兒一直念叨著的心愿,若是能保佑蕭瑜平安,不要說是神佛,鬼神她都可以信一信的。
兩人再來寺中,用的是蕭琳的名帖,元智住持還記得冬兒,一見到二人心中便知緣由,只是不知為何總是會多看蕭瑜幾眼,仿佛他是一個別樣新鮮的人。
哪怕是千里之外有雙眼睛盯著蕭瑜,他也能有所察覺,如今被住持這樣上下打量,蕭瑜心中一滯,努力壓下眉目間的警惕和懷疑,今天來是為了讓冬兒開心,其他的事都是不要緊的。
「前日一別,已近一月時日,不知女施主會否還會為疑夢所困,如今可還覺心中絞痛難耐?」
「多謝長老關懷,我已經不再夢魘了,只是想是這幾日天氣漸暖的緣由,不時會覺得胸悶乏力。」
蕭瑜握緊冬兒的手驟然一顫,他知道前些日子冬兒有事沒有告訴他,知道她心中不快,可是他竟然如此疏忽,連她夢魘心疾之事都不知,甚至不曾多關懷半句。
正因愧疚自責懊悔,元智禪師忽然提到了蕭瑜,他與蕭瑜對視片刻後,眸中閃過一絲經年不見的疑惑神色。
「想必這位就是讓女施主心中困擾的心愛之人了,只是不曾想施主這般一表人才,想來侍奉穎王殿下已久,竟也有幾分真龍之氣,只是不知為何,施主身上殺氣甚囂,想必是近日來曾與人死斗。」
他似乎話裡有話,蕭瑜想到的不是郗駿平,他想到的是前世他入主京城後殘忍誅殺的那群仇人,還有紫宸殿前宮人洗刷了足足三天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