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妃雖受傷身體虛弱,眼睛卻還是格外深冷,像是折斷了翅的老鷹一般倔強,蕭競權為她上藥,她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蘭兒為何這樣看著朕,是不是責怪朕昨夜不曾來陪你……唉,若是朕昨夜留在你宮中,也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梅妃輕哼了一聲,冷冷道:「陛下若是在這裡,賢嬪也就不會來了。」
蕭競權一時驚愧,知道自己方才所言不能讓梅妃開心,便抬手撫上她的額發,語氣十分隱忍。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朕昨夜睡前一陣心悸,只覺十分不安,卻不想讓蘭兒遭受如此痛楚。」
「陛下知道臣妾是不怕痛的,臣妾背上原來就有很多傷疤,如今的痛楚和那些相比不算什麼。」
她語氣中沒有多少感情,卻把蕭競權帶到了往昔回憶中,在異國他鄉淪為質子受人欺辱時,梅妃曾為他與碓拓王子比競馬術,被其暗算在背上留下一道猙獰的鞭痕。
從前只要他將她擁入懷中,就能觸碰到那道傷疤,如今這道疤痕又被新傷覆蓋。
見蕭競權沉默不語,梅妃繼續問道:「陛下,你知道昨夜塢堂起火,臣妾無路可退在想什麼嗎?」
蕭競權一時語塞,他大約知道了答案。
「你在想瑜兒,是嗎?」
「嗯。」
梅妃改變了趴伏的姿勢,從床榻上緩緩起身,坐到蕭競權懷中,略顯冰涼的手臂環上他的脖頸。
她伏在他身上,用少有的柔弱的姿態面對他,便一句話也不再說了,卻讓蕭競權心中愈發痛悔。
今日上朝本無大事,蕭競權憂心梅妃的傷勢,本欲早早退朝,卻不想幾個言官忽然站出,口稱蕭競權耽於聲色,寵溺妖妃,令其驕縱無度,衝撞太后,逼死賢嬪,理當今早清肅後宮。
蕭競權隱怒已極,卻還是不得不遵從祖宗之法,認真聽那些言官滿口大放厥詞。
如今的哲貴妃就是從前的梅妃,此事本就是蕭競權封堵眾臣之口的妥協,如今這群一無是處的腐儒整日盯著他的後宮不放,與太后太子等沆瀣一氣,怎能不讓他氣憤至極。
梅妃感受到他逐漸急促的呼吸,便又試探地問道:「陛下說今日早朝後就會來看望臣妾,最終卻是晌午時前來的,想必是那群大人們因著昨日之事煩惱陛下了,對吧?」
「蘭兒,你只要安心養傷便是,朕會還你一個公道。」
梅妃難得爽朗地笑了笑,為蕭競權卸了冠發,扶著他雙肩讓他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