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競權目光沉鬱,因背光而坐,看不出他面上的情緒。
「從前你在宮中長大,朕對你視如己出,也知道你的性子溫順,如今做出了錯事,並不該由你一人承擔——可是珍兒他是朕寄予厚望的孩子,若是他做了錯事,朕必定不會輕饒。」
他的態度已然明了,睿王妃知道自己多說無益,掩面擦乾了自己的淚水,便恭敬將近日來自己幫助蕭珍與碓拓公主紫贇私會一事和盤托出,並交予一份名單,其上記錄的都是近日來與蕭珍交往甚密的官員。
「殿下他一時糊塗,被這些人蠱惑,意圖做出謀逆這樣滅德立違之事,兒臣告知父皇此事,希望父皇能儘早懲治,以免殿下他犯下大錯,求父皇明鑑!」
蕭競權並不需要她給出的名單,將其放在一旁,手指叩擊桌面,似乎是在思考自己要如何回答。
可是思考再久,他的回答也只有冰冷的沉默。
「你還懷有身孕,在地上跪久了對身子和孩子都不好,起來吧。」
梅妃只當是沒有聽到方才的驚天之事,命人拿來椅子賜座。
「孩子,你又如何肯定珍兒意欲謀逆呢,就算是他真的和異邦之人有了不該有的牽連,可是謀逆這樣的罪名,卻不能輕易扣在他的頭上,你可真的想好了?」
蕭競權擺了擺手,示意梅妃不必再說,隨後冷笑著對天嘆道:「朕的養女,要比朕親生的兒子,更能讓朕寬慰啊!」
睿王妃聞言更是泣不成聲,她不不知道蕭珍到底做了多少謀劃,可是她是局外之人,反而更能看清一些事,她知道昨日蕭競權忽然發難紫贇和自己,必定是知道了那些暗中之事,也知道蕭珍的一舉一動,都在蕭競權的掌握之中。
她不知道蕭珍什麼時候變了,也不知道他為何會自輕自賤,和那個碓拓女子在一起廝混,她雖貴為睿王妃,可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她的父親與蕭珍已經鬼迷心竅,暗中不知做了多少謀劃,意欲她知道蕭競權的手段,她想做的,也不過是想要保全他們的性命而已。
「父皇,兒臣知道自己最無可恕,辜負了當年母后與父皇以及各位母妃的撫養之恩,兒臣不敢奢求父皇饒恕,只求父皇能饒其性命,一切的罪孽,就讓兒臣來承擔吧!」
言畢,她便從頭上拔下髮簪,刺向自己的心口,蕭競權忙呼侍衛,萬幸梅妃將手中的茶盞丟出砸在她的手腕上,才避免睿王妃和她腹中的胎兒雙雙斃命。
蕭競權見她如此,忽然想起來當日蕭瑰死時,蕭瑰之妻亦是一屍兩命,不由得一陣血氣上涌,尚還來不及發怒,李素忽然匆忙來報,睿王蕭珍和睿王妃之父程入軍共同率領一支精銳將行宮團團包圍,行宮都指揮使已經歸附睿王蕭珍,如今已經快要攻破第一重宮苑,馬上就要逼近蕭競權與梅妃所在的仁壽宮主殿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蕭競權那一口悶在喉間的鮮血終於吐出,可是他的身體卻似乎輕快了不少,這似乎已經變成了一件他期盼已久的事,好似一個纏繞他多日的夢魘魔咒,如今終於降臨,他的心中,反而再沒有波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