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珍雙目圓睜,他怎麼會不認得蕭瑜,可是他又怎敢相信眼前之人就是蕭瑜。
「別這樣看我,我來此不是向你解釋為何我還活在人世的,你就算盤問上一天一夜,也說不清其中緣由,我只是聽說你似乎瘋掉了,故而來看看你——回想當日我在宜蘭園中,你似乎從來沒有看望,兄弟情誼,就要這般生疏了嗎?」
蕭瑜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輕快,似乎如今幾人並非是身處牢房之中兩相對峙,並而是幼年時校武場上一次有些過分的玩鬧而已。
蕭珍說不出話來,他將目光移向蕭琳,想要求得一個答案,這樣子讓人心生憐憫的眼神,蕭琳前不久才在蕭琪的眼中看到過。
「晚膳時皇母妃問過了父皇的意思,他應當不會殺了你的,睿王之位待你的孩子成年之後接繼,回到京城後,你會牽往永巷中居住,琪兒也在那裡。」
他沒有像蕭瑜那樣說什麼譏諷的言語,只是淡默地將蕭珍未來可能的命運告知。
「睿王妃已經無恙了,只是腹中的孩子沒能保住,那是個成了形的女嬰,你若是想給她起個名字,可以告知與我,我會命人將孩子好生安葬。」
蕭珍勉強坐起身,兩人這才發現他的雙腿膝蓋以下已被棒打至血肉模糊,想必今後再不能站立了。
他冷笑道:「你說這些做什麼?二哥,你是真的不恨我,還是到了此時此刻還在虛情假意?已經這個時候了,難道你還不知道,當日泄露你的行蹤,害你落下餘生殘疾——也有我的一份功勞!父皇他就沒有告訴你嗎?」
見蕭琳並不回應,蕭珍斂起笑意,抬手指向站在蕭琳身邊的蕭瑜,忽然大笑道:「父皇啊父皇,你這樣寵愛二哥,卻還想不到他究竟和什麼人勾結在一起吧——我一定會活下來的,我要等到那一天,他看著你的臉,那個時候我才是真的感到痛快啊!」
蕭瑜目光如炬,不沾染半分感情地睥睨著蕭珍,忽然也笑出了聲,兩人的笑聲重疊在了一起,像是鬼魅哭泣一樣令人毛骨悚然。
「我是該說四哥天真呢,還是該說四哥有所覺悟呢,你究竟從哪裡看得出父皇對二哥寵愛,難道此時此刻,你還有沒有認清楚他究竟是怎樣的人嗎?」
他瞥見被蕭珍小心翼翼珍藏在袖中的那道聖旨,只覺得蕭珍過分可憐,對於他的恨意甚至沖淡了幾分,提衫坐在蕭珍面前,將他袖中冊封他為太子的聖旨搶了過來。
「四哥不會心中覺得後悔吧,後悔自己沉不住氣,後悔自己怎麼就被人慫恿謀逆篡位,若是能耐心蟄伏,說不定你已經入主東宮了,是嗎?」
蕭珍躲避著蕭瑜的目光,掩飾自己被說中的心思,無處遁形之後,便是勃然狂怒,他想搶奪那道聖旨,身子卻無力支撐倒向前方,咒罵著蕭瑜,說他如今小人得志又能如何,終歸已經是一個閹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