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秋日的清晨,丹鳳門上的天空清明莊嚴,連接著京城薄霧間鱗次櫛比的朱紅屋檐,無端增添了幾分清艷的藍色,唯余幾片淡淡的白雲留戀其間,蕭瑜正背對著樓梯站在旁側,百無聊賴間伸手去接清風送來的一片秋葉。
他如今面色微白,雖然未褪去病容,可是依然明艷好看,冬兒高呼著他的名字一路奔向他,她要說什麼呢,是說自己很想他,想得不能再想了?還是說一些相伴今生不分離的話?似乎這些都可以說,但是似乎都不足夠言明她心中千萬思緒。
她還沒有想明白,便已經撲進了蕭瑜的懷中,他輕鬆接住她抱她轉了一圈,冬兒自己哭得說不出話,故而只好故作堅強去擦拭蕭瑜眼角的淚水。
他似乎也經歷了許多事,清減了不少,她要為他做許多好吃的補回來,要纏著他讓他繼續陪自己練字,她不想做一個懂事明禮的皇后了,她想就這樣抱緊蕭瑜,再也不要放手。
「好啦,」溫熱鮮活的觸感讓蕭瑜再難抑制此時激動的心情,他握著冬兒的手擦乾兩頰的淚水,一面淺笑,一面哽咽說道:「我也才剛病好,冬兒如今養好了身體,就來這樣辛苦我,怎麼不問問我的身子如何,不問問我這幾日在病榻間如何……」
冬兒不語,踮起腳去親吻他的唇瓣,一如她以往與他親昵時那般輕柔,枕靠在蕭瑜肩頭蹭了蹭,好奇怪,在夢裡遇到前世蕭瑜的時候,她只覺自己一生的眼淚都要流盡了,如今抱著蕭瑜,卻還是忍不住失聲哭泣。
她抽噎問道:「那日覺慧騙冬兒,說殿下為了治好我的病,做了傻事傷害自己,不是這樣的對不對?」
冬兒仰著紅腫的小臉望著蕭瑜,頗有幾分威脅和質問的意味,可是在蕭瑜看來卻是這樣可愛,為了讓冬兒放心,也因為自己從前許諾冬兒,不論何事都要一同承擔,他說自己的確是做了一些傻事,不過並沒有傷害自己。
「那很長很粗的針錐呢,痛不痛?」
清晨時寒風沉重,蕭瑜擔心她再這樣不停流淚會受風寒頭痛,解下自己的斗篷將兩人包裹在一起,垂眸輕嘆:「當然很痛,那樣的東西刺在胸口,我連害怕的感覺都不知道了,冬兒都不知道我病得有多重,若是不用這樣的方法,又怎能治好身體呢,所以你知道要怎麼好好補償我了吧。」
冬兒知道,她這次不再害羞猶豫,捧起蕭瑜的臉吻他,舌纏綿著他的舌,齒貝碰撞時發出細小曖昧的聲音,兩人分開時,蕭瑜想起從前很多次的親吻,心底便不再被遺憾與痛苦糾纏,唯余清風雨露一般的無限溫柔。
她垂下頭擦眼淚,喃喃道:「如果不是我心中牽念太多,就不會讓你再忍受一次離別之苦,讓你這樣無端遭受痛楚了。」
蕭瑜所經歷的的事並不比冬兒少,他也已經看過了覺慧讓蕭琳代為轉交的那封書信,故而並沒有因為她所講的奇怪的話感到疑惑,只說:「不是你一人的牽念,不必再想這些事了,我知道你原諒了我……從今以後,我們要比從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