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池弋珂的輪椅,聞昭穗沒有再走拱橋,而是和他一起繞了路。錢坤推著他的輪椅在青石板上平穩行著,蜻蜓掠過傘尖,天空是鹹鴨蛋殼一般的黛青。
池奕白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目光不明。
「殿下,四皇子對您也忒無禮了。」內侍為他抱不平。那四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拂主子的面子,也就主子寬厚不計較。
連內侍都看不下去,池奕白卻依舊無甚波動,他垂首看了眼游魚,轉身繼續過橋,語氣平緩:「四皇弟身有殘疾再難救治,脾氣古怪也屬常事,我這做皇兄的自然要包容些。」
「您心胸開闊,也非常人能及。」內侍半是真心半是奉承道。
「背後少論他人是非,言多必失。」
「是,奴才知錯。」
……
「殿下,我的馬車在後面,就先過去了。」甘泉宮外,聞昭穗停在池弋珂馬車旁說道。
這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捲起後面群山的松濤陣陣。
風起了。
「郡主的宵夜通常喜歡吃什麼?」他問得突兀。
「甜的東西吧。」聞昭穗答得自然,嗓音清甜,停頓了一瞬再次補充:「鹹的也經常吃。」
這可不就是什麼都吃?意識到自己說了句廢話,她忍不住又笑了出來,隨即去了後面的馬車。這回池令妍早早上了馬車補覺,倒是沒跑來和她一起。
「這些糕點和果脯你拿著,等你們主子醒了再給她。」聞昭穗壓低聲音對車簾外池令妍的婢子說道。
她覺得自己這一路就像個散財童子,只是散的不是財而已。
雨天路面濕滑,車隊行得比來時慢。素馨合緊窗欞,只剩雨水打在車頂的滴答聲。連續且富有韻味,聞昭穗的困意也上來了。
她放下果脯,打了個哈欠,小憩了一會兒。
等到達驛站,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月色被嚴實地遮擋在黑雲之後,烏鵲南飛。
雨水倒是停了。
許是來了葵水的緣故,聞昭穗感覺整個身子都懶懶的,提不起勁。她回到驛站的小院,也沒心思再做別的吃食,簡單用了碗湯餅。
「郡主拿個湯婆子暖暖?」素馨問道。
聞昭穗搖頭,「別,我小腹又不疼。下了雨好不容易涼快點,我可不想大夏天抱個火爐。」
「夏日已經過去了,這都立秋了。」半夏彎腰整理床榻錦被,又在床頭掛了個安神的蠶絲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