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阿娘是不是……就不會像阿爹一樣病死了?
他用勁掐了自己一把,緊接著「嘶——」了一口氣,痛感襲來,他卻突然咧嘴笑了。
果然不是在做夢,他今日遇見了活的仙子。
「郡主真是菩薩心腸,那孩子也是撞上了好運道。有那些銀錢,這一年都能安穩度日了。」車廂內,半夏放下帘子道。
聞昭穗有些發困,倚在軟枕眯著眼,慵懶而睏倦,「順手的事罷了。」
「郡主先小憩一會兒吧,到了地方奴婢再喚您。」半夏又掀起車簾一角,叮囑車夫行得穩些。
「好。」聞昭穗很快便進入了半夢半醒中,馬車和緩,外面的人聲似乎也遠去了。
她聞到了自己衣角沾染的酒氣,醺醺然帶著秋菊香,流入夢中。
一個多時辰後,半夏將她搖醒。
「郡主,咱們到了。」
「……啊,好。」聞昭穗睡眼惺忪,右臉側被壓出了道紅印子,連額頭的淺疤都被蓋住了。可見這一路她的睡眠之沉。
鋪子地段很好,在京城有名的繁華之帶——永興坊中央,周圍府邸住的皆非富即貴。良好的位置是成功的第一步,聞昭穗甚為滿意。
除了地段,鋪子裡間也比聞昭穗想像的要寬敞,還能放下許多張座椅。據王媵嫆說,其餘兩個鋪面大小也差不多。
她背著手轉悠了一圈,對王媵嫆和趙華如道:「接下來就是招些靠得住的人手,我到時派人來教他們怎麼做奶茶。不難,三五日就能學會。」
兩人應下了此事,她們圍著桌子又說了會兒話。
說到池菁,王媵嫆嘆了口氣,「我前一段去郡王府看她被回絕了。昨日下學我又跑了一趟,她見倒是見了,只是說讓我無事莫要再去找她了。我瞧著他們府上已在置備嫁妝了,哎。」
曾經眼高於頂的靜和郡主一朝折下了脖頸,終究是皇命難違。
「這麼快?」聞昭穗一驚,按照常規流程,走完六禮的前五禮都要個把月。北狄使節不是上月才提的姻親嗎?
趙華如的父親在禮部當差,對此事知道得更多些,「北狄這回像是很急,聽我爹說,他們彩禮什麼的都快送到洛邑了。想來早有準備,一得了准信就立即送來了。北狄使臣一直在鴻臚寺住著,陛下便順水推舟讓禮部去弄了。估計最遲十一月,靜和郡主……不對,是靜和公主,就該去北狄了。」
想到池菁,聞昭穗心下不由唏噓。又生出一種前路未知的茫然,隨即吃了塊糕點壓壓驚。
不久之前,曾有人在煙花燦爛下篤定地告訴她不必怕,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是拿什麼底氣這樣說的呢?
天色漸晚,黃昏透進門扉,地面泛起暗沉的金色,聞昭穗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