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燕歸來,好聽又好記。開飲子鋪, 做的便是回頭客。
「找個會書法的寫一遍, 回來刻到匾額上就成了。」聞昭穗笑道, 自己那稚嫩的毛筆字還不夠格。
「字好的啊,那不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半夏推了下劉公公,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
劉公公沒防備,被推至中央,一時有些慌張, 眼睛緊緊盯著地面推辭:「半夏姑娘莫要開奴才玩笑了, 奴才身份卑賤, 如何能夠當得起為郡主寫鋪名。再說奴才的字也難以入目, 只會讓郡主見笑罷了。」
「我哪裡開玩笑了?我上回明明見你在耳房寫字兒, 乍一看還以為你拿了郡主的書帖臨摹來著。」半夏下意識反駁。
劉公公的字她是見過的, 雖然她於書法上無甚成果,但至少還是能分辨出好賴的。
劉公公一怔, 低垂的頭抬起, 「你不是……答應了我不說出去的嗎?」
半夏這才後知後覺:「啊, 好像是有這回事。」
她剛才給忘了。
劉公公無奈嘆氣, 轉向聞昭穗又行了個禮,打算繼續說自己當不得此事。
「你先別急著自謙,咱們殿裡好不容易有個才華人。」聞昭穗虛扶了他一下, 劉公公的身板在秋衫下還是看著單薄, 似雪下的瘦竹。
素馨在旁聽了全部, 心裡其實是不贊成的。不管怎麼說, 讓一個內侍寫匾額,未免上不了台面。都是半夏胡鬧亂說所至,她瞪了前者一眼。
半夏莫名其妙:「好端端的,你瞪我作甚?」
「若是殿裡就便有字兒好的,那可太方便了。你且試著寫個燕歸來,也不算什麼麻煩事,正巧還是你想出的名字。」聞昭穗繼續對劉公公道。
經過上回劉公公幫她想策論一事,聞昭穗便沒把他當作尋常大字不識一個的內侍。況且她並沒有古人根深蒂固的主僕尊卑觀念,如果劉公公不僅有文采還會書法,那便是寫得!在她眼裡沒有什麼配不配一說。
劉公公顯露出茫然。為防宦官干政,宮裡的內侍一律不准識字,所以他就連手癢練字都是挑著時間偷偷寫。
可聞昭穗再次將他帶到書房,讓他坐在上好的紅木椅,讓他用澄心堂紙與松煙墨,光明正大地寫字。
有多久未如此了?
他記不得。
書案前的劉公公挺直了脊背,懷念地摩挲光滑的紙面。手指微顫,研了磨。松香氣殘留指尖,是他舊夢中懷念的味道。
他依舊身著黯淡灰暗的尋常內侍服,眼中卻燃起一點光亮。
像個書院的學子,還是那種先生口中作為典範的學子。
「郡主,好了。」他最後握了下那難得的紫檀狼毫,寫完便立即起身退至一旁,未有絲毫逾矩。
這幾年的磋磨讓他終於習慣了這個身份,掌事宦官的鞭子將「奴才」二字烙印在了他的骨子裡。只有午夜夢回與悄悄拿起筆墨時,他才恍惚覺著自己還是個……堂堂正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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