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穗走入鍾粹殿時,院中的石板乾淨如新,盆栽枯萎殘敗,更添幾分空空如也。雪後的氣息本是清冷的,可聞昭穗卻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味。
孔雀藍華拱下的檐柱掉了塊漆,斑駁又深沉,在曠然的院落里也不顯突兀。
池弋珂斜坐在廊下,華冠下是深褐的發,五官稜角分明,眉眼彌散著一層淡淡的陰鬱戾氣。瞥見聞昭穗走來,他貓兒一般的琥珀瞳孔微眯。
斜陽打在聞昭穗晶瑩若雪的臉龐,月華裙瀲灩在夕陽下,她像踏著暮色從光暈處來,施施然朝陰影下的他伸出手。
池弋珂輕拽,聞昭穗順勢坐在了他身側的玫瑰椅上,撐著頭笑眯眯看他,只是不發話。
「今日太陽很好。」池弋珂淺色的眸子被染上昳麗,抬手描摹她眉眼,聞昭穗濃密的眼睫灑在他指尖,輕輕划過,指尖留戀在她耳畔。
「殿下,我可能要走了。」聞昭穗抿了抿嘴。
「去哪裡?」
「江陵,我祖母家,是因著……」聞昭穗向他說了前後緣由,隨即眼眸轉為複雜,「我剛剛聽聞昨日有刺客潛入宮中行刺,殿下無事吧?」
池弋珂忽略她的問句,起身站到了她面前,手掌旋即撐在了兩側扶手,俯身湊近問她:「郡主會回來麼?」
冰涼氣息縈繞鼻尖,似白檀又似冷松,聞昭穗不自覺往後仰,「這就說不定了,我爹說江陵美景獨美,才子佳人眾多,若是有趣兒,我就多待幾年。」
池弋珂低下身子,清冽的嗓音壓抑著情緒,在她耳畔道:「穗穗這樣說,叫我很難過。」
「你、你叫我什麼?」聞昭穗耳垂一燙,柔荑抵在他肩膀。
「看來穗穗應是喜歡這個稱呼,我也喜歡。你在院裡埋的桑葚酒好了,臨走前要嘗嘗麼?穗穗。」
他輕笑,著重咬在最後二字。熱流涌動在聞昭穗臉側,薄唇將貼未貼,好聽的聲音是貼著耳廓流過。
池弋珂在外一向漫不經心又涼薄,可當他在聞昭穗面前時,冷漠矜貴的面龐像是能化開春水,淡漠的琉璃眼眸充斥執拗的專一與瀲灩,就只有她一個人。
聞昭穗點點頭,抬手揉了揉他散下的髮絲,像在給生氣的狸奴順毛。
該說不說,池弋珂有時半蹲在面前仰看她時,聞昭穗總覺得他給他自己拴上了一道為奴的乖順虔誠,虔誠下又掩埋張牙舞爪的占有欲,讓她覺得自己再也逃不開似的。曾經高高在上的人俯首稱臣,矛盾在池弋柯身上交織,聞昭穗卻又感到一絲隱秘的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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