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冰冷地板上醒来,周遭漆黑一片,我伸手摸索,水泥地上覆盖厚厚的一层灰,没有任何物品,这里安静的可怕,我能清楚听到自己愈发急促的心跳和不稳的呼吸声。
发软的双脚撑地站起,没走两步便跌倒在地,在黑暗中,我彻底失去平衡感及方向感,没有任何东西能支撑,我颓然趴倒在骯脏地板,心中没来由的感到极度恐惧。
空气中散发霉味和乾燥的木屑气味,我手脚并用,在地上爬行,终于摸到一面墙,便沿着墙前进,四方形的房间比想像中更大,没有门,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出口,我背靠在墙瘫坐在地上,缩起身体开始啜泣。
没多久我便停止哭泣,身体感觉很沉重,脑袋什么也无法理解,寂静与黑暗笼罩我,每一吋肌肤都感觉的到心搏的次数,感官被无限放大,我甚至以为自己听到了血管中血液流窜的声音。
感觉像过了好几天,或者是好几个礼拜,我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每次醒来身边都放着半条乾硬麵包和一小碗的水,房间角落有乾净的马桶,过着比囚犯还不如的生活。
我已经习惯了完全的黑暗和寂静,脑袋深处说服我喜欢这种感觉,就算我被折磨到开始產生幻听,仍旧无法自拔的依赖这种静謐。我一动也不动的维持双手环住膝盖的姿势一整天,直到再次入睡。
没有人会来救我,这是自我来墨尔迦忒以来,第一次真正无计可施。
新的乾麵包和水又被放在身边,一定有某个通道连接至这个房间,但我根本不想思考,身体虚脱无力,嘴唇乾裂,乾如砂纸的舌头连吞嚥都有困难,我没碰那条麵包,颤抖着拿起水,小口喝着,意志力逼迫我放下水,缺水现象没有改善,反而让喉咙更乾渴。
又过了很久很久,脑袋终于接受了一切,我再也不想离开了,也许这就是我最终的归宿,这里很安全,很安静,没错,就让我一直待在这里吧。
我蜷缩在角落,闭起眼。
没再浪费力气去拿食物及水,任何事都变得不重要,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已经不再发出警告,我既不饿也不渴,反而觉得很轻盈。思绪无法连接,总会在半途中断,脑袋的转速渐缓,我无法忍受任何噪音,便开始厌恶起自己微弱的呼吸气息。
我停止呼吸,心中顿时充满喜悦,满溢的情绪让我不自觉勾起一个微笑。
终于恢復了真正的寂静。
一道强光打破属于我的世界,丝丝光束照亮我的脸,我勉强挪动身体,远离光线,躲进房间的黑暗深处。
感官无法接受那人的吵杂脚步声,我努力忽视,抱住自己蜷曲在角落,那人抓住我的手臂,将我拉起,我惊慌失措,害怕他掌心的温热,拚命对他拳打脚踢,虚弱的力量快速从我身体中流逝。
他一步步将我强行拉出房间,我极力抗拒,指甲抓耙着他的脸,沉睡的感官再度被打开,无数声响,低语声,欢笑,脚步声,空气流动的声音,全部一齐衝进耳里,我摀住耳朵大声尖叫,想盖过所有噪音,心脏狂跳,血液流过耳朵,温热的砰砰作响,我仍然闭着眼,极度渴望回到那间幽暗静謐的房间。
「拜託你别这样。」他说,我恨不得撕掉他的嘴,所有声音都回盪在脑中,放大数倍,太阳穴开始抽痛。
他拉着我走过乾净的磁砖走道,赤裸的脚踏在冰凉的地上,我不肯张开眼睛,每走一步心中的渴望就越强烈,全身不住颤抖。
「你还好吗?会冷?遥玥小姐?」他靠近我,一丝怪异窜进心中,我赶紧退后一步,强迫自己不准思考,我需要的只有那间房间而已,其他的通通不重要。
他绕过许多转角,带我走进一间小房间。
「张开眼睛吧。」他的声音再度传进耳朵,我阻止不了,耳膜开始疼痛,心中的愤怒升到最高点,我慢慢张开双眼,强光刺痛眼睛,使我短暂失明,眨眨眼睛好一会才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