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離開導師辦公室。」印寒說,博士課程鬆散,多以項目形式的研究課題為主,他一邊兼職一邊寫論文,幸好腦子靈光,兩邊都不耽誤。
「你之前說韓琪國和王石磊結婚,給你發了喜帖,婚禮在哪天?」明月鋒問。
「下周六,惠和大廈。」印寒說,「你要去嗎?」
「你不是說要等,我又沒別的事情做,不如去見見老朋友。」明月鋒說,「說起來也有……七年多沒見了。」
「我和你一起。」印寒說。
「咱倆本就一家人,隨一份禮。」明月鋒眼中精明不減,「划算。」
印寒站在樹下,一隻手捏著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摳樹皮,聽見明月鋒精打細算的話語,彎彎眼睛,說:「我沒有合適的衣服出席婚禮,你陪我去商場?」
「行,東單吧,我在王府井地鐵站等你。」明月鋒應下。
印寒愉快地掛斷電話,朝校門口走去,他心情極好,往日冷若冰霜的臉龐生動起來,高山冰川融化,雪水化為溪流,柔和的眉眼若有桃花盛放。他性子孤僻,雖然長得好,學弟學妹們見他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恨不得離他八丈遠,就連導師也不敢觸他霉頭。這幾個月明月鋒情緒低落,和他同吃同住,脾氣古怪的天才學長總算露出笑模樣,導師見縫插針給他塞了兩個碩士生,要他幫忙帶一帶呆瓜學弟。
「一個不多,兩個不少。」脾氣很好膽子很小的導師童錫小心翼翼地觀察印寒的臉色,「你看,我今年收了六個碩士,小棗幫我帶兩個,你幫我帶兩個,我自己帶兩個,正正好。」
「不帶。」印寒不上當,他兩個兼職,一個項目,這周還有兩個研討會,哪有空帶孩子。
「小印同學,多接觸社會固然重要,培養後輩、替老師分擔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嘛。」胖乎乎的小老頭壯著膽子勸說,他是印寒的碩博導師,兩人搭檔四年,彼此知根知底,按理說小老頭不該害怕印寒,但他和印寒對視,就忘了該說什麼話。
活像兔子見鷹,直想撒腿就跑。
「我一個人帶不過來啊。」小老頭假裝抹眼淚,抹著抹著真就抹了一手水,「我知道你爭氣,你一學期的論文趕小棗一年的數量,可是你師弟師妹畢不了業怎麼辦啊,你就幫幫他們吧。」
小老頭裝哭裝得太逼真,然而印寒郎心似鐵並不為之所動,他仍要拒絕,小老頭下一句話堵住了他的喉嚨:「你拒絕就一輩子沒對象!」
誰能想到北大法律系知名教授童錫是個缺德鬼,這句詛咒晦氣得很,印寒不得不憋屈點頭,換來小老頭的喜笑顏開。小老頭給他分配了兩個男碩士生,均勻分攤印寒的冷氣,他嘮嘮叨叨地囑咐:「他們不如你聰明,你悠著點,遇到問題別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