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邊珦嘆氣,摸出手機給陳芝瑤打去電話:「媽。」
不同於邊珦的家庭倫理劇,明月鋒正在適應印寒展現出的另一面——對方變得十分弱勢。印寒通常是堅硬冷漠的,像一塊亘古不變的頑石,少言寡語、聰慧強勢,不知受了哪方面啟發,他走向了另一條奇奇怪怪的實驗路徑,這讓明月鋒丈二摸不著頭腦。
「怎麼了?」明月鋒看向鑽進懷裡的印寒,濃密柔軟的捲髮像叢生的海草擦過下巴,印寒煩悶地說:「不想改論文。」
「你不是看完一遍了嗎?」明月鋒摸摸懷裡鬧彆扭的腦袋,「還需要做什麼?」
「打分。」印寒說,「我不想做,你幫我。」
「我不會啊。」明月鋒哭笑不得,「學生做作業痛苦就算了,你個當老師的,怎麼也這麼痛苦。」
「因為我是笨蛋。」印寒說。他覺得這兩個字對付明月鋒太好用了,至少現在,明月鋒抖著肩膀笑得開懷:「瞎說什麼呢,你要是笨蛋,你能把我綁在這裡嗎。」
明月鋒將賴在懷裡的印寒挖出來,說:「電腦拿給我看下,咱倆商量商量。」
印寒打開筆記本,推給明月鋒看:「學院要求掛科率不超過百分之二十。」
「你上次掛了多少?」明月鋒問。
「三分之一。」印寒說。
「……」明月鋒咽下一口唾沫,「幸虧我上學的時候,你不是我老師。」他拿出一張紙算數,簡單算了一下比例,「你們辦公室的老師掛科率怎麼樣?」
「他們維持在百分之十。」印寒說。
「那你也跟他們一樣唄。」明月鋒說,「你教八個班,三百零五人,最多掛三十個人。」
印寒皺眉:「有些人的作業,我不想給他們及格。」
「你這樣想,這一次考試,在他們生命的長河中,改變不了什麼。」明月鋒說,「你對他們苛刻,反而會遭人怨恨,吃力不討好,不如行個方便,你好我好大家好。」他生來圓滑,抬手摟住印寒的肩膀,輕聲細語地教他,「你以後的目標不是教學生,是做出更有影響力的課題,升任教授,現在何必跟大一大二的學生一般見識?」
印寒聽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明月鋒蹭一下小夥伴的額角,說:「不要說自己是笨蛋啦,我以後還要仰仗你看合同呢。」
印寒看著明月鋒,湊近親上去,小聲說:「見到你我就是笨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