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酒自知理亏,一路上乖得不行,话都不多说一句,自然也就不敢提住宿舍的事儿了,一路老老实实的跟着江元野一路回了江家别墅。
他们回到别墅的时候是傍晚七点多了,天边烧着绯红色的云彩,江元野领着林酒下来,一路脸色都很冷,到了别墅之后,他进门的时候竟然踉跄了一下,一副站立不稳的样子。
林酒很想去扶,但江元野没用他,而是一路进了一楼的一个休息室,进去之前,还吩咐保姆:马上去叫按摩师过来。
旁边的保姆连忙应了一声。
林酒心生好奇,等江元野走了,他才问保姆:什么按摩师啊?
保姆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经关上的休息室的门,然后才说:大少经常头痛,严重的话还会失眠,所以会叫按摩师上门来按摩头。
林酒又问为什么头痛,保姆说了一句以前伤过头,然后就不肯说了,只是打电话联系按摩师,却怎么都联系不上,按摩师不接电话,保姆急的不行,去敲门跟江元野说,江元野也不回话。
保姆推开门,就看见江元野倒在休息室的床上,闭着眼,很痛苦的模样。
保姆立马去联系私人医生,没过多久就有医生来了,林酒这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好像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私人医生来了之后,对着江元野上下检查了一下,问保姆:江大少最近是不是又伤到头了?
保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大少训练都很小心的,从来不伤头。
休息室里,林酒在旁边一下子白了脸。
他记起了江元野挡在他身前时,被踹到头的那一下了。
医生蹙眉检查了一会儿江元野,然后跟保姆说:正常现象,他原先的旧疾顽固,这都是正常的后遗症,不用太担心。
说完,医生就走了,医生走了之后,保姆也去忙其他的了,还跟林酒说:小少爷不用在这儿守着,大少自己醒了就好了。
保姆走了之后,休息室里只剩下了江元野跟林酒两个人。
夜色幽暗,休息室里亮着冷色调的灯,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了林酒狂乱的心跳声,他一低头,就能看见江元野被灯光打的惨白的脸。
林酒想了想刚才江元野进门的时候,好像脸色确实特别难看,他低头盯着江元野的眉眼看,发现江元野确实在昏睡中都十分难受,眉头紧锁,冷汗浸了满额头。
原来是因为旧疾。
林酒的手指头抠抠掌心,江元野变态归变态,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救了他,他当时还把江元野丢下自己跑了。
林酒越想心里面就越不舒服,他为难的摁着脑袋,一低头就看见江元野难熬似的动了动脑袋,好像十分疼的样子。
他也帮不了什么太多的忙,但总能让江元野舒服一点吧?
林酒的手指头摆弄了好几下,终于缓缓地伸出手,摁在了江元野的脑袋上。
江元野在昏睡过去的时候,梦到了些旧事。
他的那些旧事都是噩梦,那些被他压在箱子底的事情,夜夜都会翻出来找他,鲜活的在他眼前又演上一遍,他从最初的痛苦到最后的麻木,差的只不过是千百个夜罢了。
但今天的噩梦做的很奇怪。
断断续续间,他觉得有人一直在他耳边说话,声音不大,念念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并不惹人烦,声音绵软细轻,一边说,似乎还在他的头上动什么,他觉得头皮软绵绵、轻飘飘的,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头皮上轻轻地揉,很舒服,他紧绷的身体都跟着舒缓。
旁边好像还有保姆的声音:小少爷这么心疼我们大少爷啊?
揉着他脑袋的人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吭哧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回:没有啦,江元野其实也很好啦。
话尾最后那几个字儿像是只作怪的小猫儿爪,在江元野的耳膜上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挠的江元野浑身的骨缝都跟着骤然痒了起来。
第7章 你就是馋我身子!
再然后,神志沉到深处,触感逐渐模糊,江元野渐渐地睡熟了。
第二天清晨,江元野隐约间觉得身上有些重,头皮上暖呼呼的,有十根小手指头在他的头顶上摁着,指腹贴着他的头皮,耳边还有些发热,冷不丁旁边的人一动,柔软的唇瓣擦过了他的侧脸。
江元野一惊,那双吊睛眼猛地一睁,正看见倒在他脑袋旁边的人。
对方侧伏在按摩床的边儿上,半个身子压在江元野身上,半个身子压在床边上,就占了那么一点小地方,身体趴在很上的地方,两只手摁在他的头上,这个姿势看起来像是昨晚上,在给他摁头,摁着摁着就睡着了的样子。
对方似乎睡得正香,察觉到江元野的动作,对方压在江元野肩膀上的脸微微一动,嗓子里溢出来两声轻哼,哼唧着回过头来,露出来一张睡得憨熟的小圆脸来。
江元野蹭的一下坐起来了。
他起的太猛,原本爬在他身上睡得正香的林酒被他带的整个身体往下跌,整个人转头就往床下翻。
江元野脑中警铃一炸,下意识的伸手一捞,结结实实的捞着林酒的腰,把林酒又抱回到了床上,这下两人直接倒在床上,江元野在下面,林酒在上面,距离被压的极小,几乎呼吸相闻。
被翻到上面的那个居然还没醒过来,而是微微动了动小脑袋,在江元野脖颈上找了个好角度,又睡着了。
他们离得太近了,林酒一呼吸,那细细软软的呼吸就都喷洒在江元野的脸上,他趴着,压下江元野的身上,江元野被那呼吸喷的忍不住微微抬了抬下巴。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清晨的休息室里,璀璨的阳光下,林酒的模样逐渐清晰的映在视网膜里,他一头软发乱糟糟的,小鼻头上都是汗,小脸蛋红彤彤的,小嘴巴粉嫩嫩的,因为脸蛋上肉太多,小脑袋一压下去,小嘴儿就被挤得露出来一条缝隙,里头藏着一条粉嫩嫩的小舌头,在清晨的光芒下闪着亮晶晶的光,全都直直的刺到了江元野的眼里。
江元野被刺的心头一跳,猛地将林酒从身上推下来,继而单手撑着床利落的跳了下去。
这怎么回事?这里是休息室!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晚,他回家里叫保姆喊按摩师过来
而眼下已经是清晨了,他居然在毫无防备和意识的情况下香甜的睡了一夜,旁边还压了个林酒!
以江元野以前的睡眠质量来看,这简直不可思议。
林酒此时居然还在睡,他被江元野推开居然都没醒,他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说梦话:姥姥,嗯,妈妈,有人打我
江元野捏了捏眉心,终于知道刚才他梦里那点一直绕在耳边的碎碎念是怎么回事儿了都是林酒在他耳边一点点念叨的。
江元野深吸一口气,心道他这睡眠质量现在好到他都有点震惊,一想到他昨晚无意识的睡了那么久就觉得有点心慌,连带着看着林酒都觉得处处透着古怪,这他妈真是个人型安眠药,看见了就想睡。
江元野干脆不在休息室里待着了,走出病房后随意叼了根烟,靠在休息室旁抽了两口,但怎么抽都觉得嘴里没滋味儿,他蹙眉把烟蒂掐掉,站在窗口吹冷风。
夏晨的冷风微凉,以往吹到头上,总会给江元野带来一阵寒意,顺着他的头皮往下钻,然后在他的脑子里翻江倒海,以前江元野特别喜欢这种自残的感觉,反正他的脑袋也不会更糟了,他用疼痛来报复自己身上的顽疾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特别畅快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