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左相问道:这是怎么了?皇上的龙体有恙,还没好吗?
张伴伴回答:自从皇上被王爷气倒之后,就一直没有好利索,加上秋季干燥,便有些干咳胸闷。
寻个太医来看看。
燕帝摆了摆手说:无妨,已经好多了,左相不必忧虑。
左相的目光在燕帝因干咳而涨红的脸上停了停,带着一丝怀疑和忧心,现在这个时候燕帝是绝对不能出事的,不然功亏一篑。
还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大燕江山可还系于您一人呢。
燕帝点头:朕知道。说话间他已经平缓了气息,不知道是那药有效,还是真的只是秋季干燥所致,仿佛刚才的失态不过是一个错觉。
那方才的提议
燕帝深吸一口气,眼里带着决绝,他阴沉的目光紧盯着左相道:朕被逼无奈,方出此下策,将来若入泉下,自会于李家列祖列宗面前请罪。
左相顿时笑了,恭维了一句:皇上乃是卧薪尝胆,一切都是为了江山正统,相信诸位先贤必然能够谅解。
燕帝轻轻地自嘲了一声,没说话。
等左相一走,燕帝面对着空空荡荡的内殿说:今晚摆驾长秋宫,你把那药拿过来。
张伴伴犹豫了一下:皇上身体不适,不如再修养几日,那药吃多了总觉得不太好?
燕帝冷笑着,眼里带着嫌恶:朕要是不去,左相这老狐狸可就起疑了。
这下张伴伴便再无话说。
左相回到相府已经很晚了,不过他还是连夜写了一封密函交给了心腹:送去卿华楼。
是,大人。
左相在书房里跺了几步,心里微微有些不平静,接着练了一会儿字,临近子夜,终于等到心腹回来了。
大人,清清姑娘安排好了,已经派人出发,明日一早城门一开就混出城。
左相慢慢地将最后一笔落下,忽然问了一句:可有人跟着?
有,武功不弱,若不是大人未卜先知,早就派人在暗处看着,还发现不了。
对王爷,绝对不能放松警惕。左相点点头,他抽出了另一封信函递过去,面色淡淡道。听说山海书阁新到了一批云舒纸,明日去买些回来,老夫试试。
是。
对了,宫里可有消息传出来?
心腹道:皇上今晚在长秋宫留宿,晚些时候还要了水。
闻言,左相那点不安也放下了,甚好,来人,安置吧。
他心情极好地离开书房,披着星辰回寝。
*
两国开战,特别是大战,当武器配置差不多,人数亦类似的时候,这仗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定胜负,哪怕一方拥有杰出的将领也是一样。
夏国毕竟是大国,樊之远当初花了近四年时间才一点一点将夏军打退,拿回了五州之地,可见不容易。
只要大夏坐镇的不是一帮贪生怕死之辈,这仗就有的打。
大夏四皇子领兵出征为的就是胜利,显然不会像曾经大燕的沈家军一样碰了面就逃了。
短兵相接了几次,具是试探。
然而就这几次,他也体会到了樊之远的厉害,光看战场上留下的两方尸体数量便能说明谁更胜一筹。
虽然很不甘心,可他不是冲动之人,按耐住了。
殿下,京城来使。
擦拭着宝剑的四皇子没有回头,眼底产生一丝厌恶,不过还是道:让他进来。
他身边之人提醒着说:怕是来催促殿下的。
四皇子冷哼了一声:大燕皇帝虽然不是东西,但权力被架空,怡亲王一手把持朝政,樊之远背后站着他,自是要什么给什么,无后顾之忧。可本王身后,都是一帮扯后腿的混账,就等着看我吃败仗,呵,这怎么打?
京里的几个皇子,恨不得兄弟就死在战场上,好接手他的势力,四皇子一想起来眼底的烦躁都抑制不住。
殿下当冷静。
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来使是个太监,也不知道是站在哪个兄弟一边,总之不是他的,操着那尖细的嗓音,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让四皇子怒火上涌的话。
殿下,已经入秋了,受今年大寒灾影响,各地税收惨不忍睹,国库东拼西凑才凑足了军粮,实在不够殿下这几十万大军这般空耗,皇上的意思再拖下去,这个冬天百姓可就没活头了。
四皇子身边的虎威将军闻言便是眼睛一瞪,拍着桌子道:什么叫空耗?打仗看时机,也不瞧瞧对面是谁,不管不顾冲上去就是找死!
这太监被喷了满脸的口水,虽然碍于四皇子的脸面没发作,可是已经不高兴了,他抬了抬手道:殿下当初请命出征的时候就知道大燕来的主帅必定是樊之远,朝中大臣多数反对,可殿下一意孤行,向皇上保证一定能打胜仗,这场景杂家可还是记得的。
他拿着话堵了回去,噎得这将军涨红了脸,恨不得拔出剑劈死这腌臜东西。
四皇子冷冷地说:这是为了替二皇兄报仇雪恨,若是连这点血性大夏都没有,只会让燕人更加瞧不起。
太监谦卑的一笑,心底却是嗤笑,谁不知道二皇子是怎么死的呢?
是说呢,所以皇上准了殿下出征。可是眼看着冬天到了,殿下,就是再意气用事,也要先顾着百姓吃饭呐!皇上心里着急,满朝文武着急,于是杂家便来了,就是要告诉殿下,粮真心不多了。
四皇子的眼神完全沉了下来:还能坚持多久?
太监装模作样地算了算道:这个大概也就不到两个月吧。
什么!周围几个参将脸色一变,好歹也得过了这个冬天,京城富硕,不是拿不出呀!
太监笑呵呵道:不是朝廷不肯,实在是没有了。当然,四皇子若是有大燕怡亲王那般号召力,让商贾自愿捐献粮食,那就另当别论。
四皇子脸皮抽动,心中被狠狠地戳了一下。
他若是有大燕怡亲王说一不二的权力,还轮得到那几个兄弟这么蹦跶?早登基为帝了!
好,本王既然出征,必然有必胜的决心,两个月便两个月。
四皇子说得这么干脆,太监不禁狐疑起来,不过他没敢多问,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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