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這一系列的舉動,陳諾是看在了眼裡,心裡也是完全想清楚了。
這哪裡是什麼慶功宴,分明是鴻門宴嘛!他提拔他,卻又置之不用;又看到他跟麴義和好了,心裡不暢快,故意對麴義進行打壓,無非是消弱他陳諾的影響力,袁紹的算盤再精不過了。
而自古以來,最怕的是功高震主了,功高則過,震主則不祥。
如今袁紹將他丟在一旁不用,倒是免去了他不少的煩惱。
其實早在先前,在廣宗城外袁紹表他陳諾功勞時,有幾個是真心向他陳諾賀喜的陳諾並不知道,但站在袁紹身後的文丑、顏良等將則是一臉的不愉快,陳諾是看到了。至於逢紀等人,則是嘿然掀須在旁笑著,陳諾其實也從他們的笑里看出了不善,心裡也已經打起了鼓了。
想在與公孫瓚一戰上,雖然袁紹有故意利用他的意思,但他陳諾反而因之抓住機會,不但沒有被公孫瓚所殲滅,且能以少數勝多數,最後功成名就,功勞一人獨得,風頭一時無兩。這雖然對於陳諾是好事,但也未必是好事。
想樹大尚且招風,更何況人事呢?
他一人得功,知道的也就罷了,要是不知道的,諸如顏良、文丑等人,那還以為袁紹專任他,是必起嫉妒之心。這怒火要是都在他一人身上灑下,他陳諾就算三頭六臂,也必承受不了。
既然袁紹有意要將他打入『冷宮』,這樣也好,他也可以趁此機會好好休整一番。想他陳諾數戰連勝下來,也受降了不少士卒,但這些人都是來自各方,正需要磨合,陳諾怕的就是沒有時間。現在倒好,袁紹此話一出,倒是無形中幫了陳諾一個大忙。
至于田豐等人在袁紹面前力保他繼續領兵出戰,陳諾想來,也並非是他們特別看得起他陳諾,不過是大敵當前,不想埋沒『人才』罷了。罷罷,他們的好意陳諾算是領了,至於其他,且慢慢再議。
陳諾考慮到此,也即向袁紹一拱手,說他願意聽從袁將軍的安排,不日即回鄴城督運糧草。
袁紹聽陳諾一說,也即連連點頭,看還有人要出來說話,趕緊稱讚了陳諾幾句,想將這事拍板定音。陳諾也賴得聽堂上文武囉唣,再一拱手,也就從縣寺里出來了。
寺外寒風撲面,吹到陳諾身上,陳諾全身一陣哆嗦。
冬日雖去,春寒仍是令人抖擻啊。
陳諾抬起步子,舉起頭來,只見中天一輪明月懸空,雖然半缺,卻是一洗如水,不由的詩性大發,吟起了蘇東坡的《水調歌頭.丙辰中秋》。其中第一句有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吟出口不禁是胸襟大開,卻又沒由的悵然若失。
是感逝那個不能回去的二十一世紀,還是另有牽掛?
身體原來主人的記憶似乎又一下子被引發了出來,那蒼蒼白髮的父母,又出現在了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了。去年時,他雖然藉故出兵廣川,暫時緩下了董卓派發給他刺殺袁紹的命令,也從那以後暫時沒有了董卓那邊的消息,但身體主人『陳諾』強烈的記憶卻影響著他,使得他無論如何也放心不下他的那對年老的『父母』,總是無形催促著他,讓他一定要將此事有一個徹底的了斷,否則寢食難安。
陳諾輕嘆一聲,收回心緒。
典韋上前,想要扶陳諾上馬,但被陳諾一搖頭,止住了。典韋只好退後一步,將馬牽在手裡,亦步亦趨的緊跟在陳諾身後。
寒風吹著陳諾,使得他此刻也清醒了許多,酒意也去了些。
他心裡計算著,想公孫瓚的精銳白馬義從已敗在了他手裡,不但是白馬義從從此難以復振,只怕也會連帶影響公孫瓚全軍的士氣,公孫瓚之所以急著要發兵,想必也是想以一場勝戰來挽回士氣罷?公孫瓚既然士氣耗損,又如此急於求成,只怕難成大事,此一戰只怕是勝少敗多,倒也不必擔心袁紹此戰的成敗了。
既然冀州的安危暫時不必考慮,他陳諾該做的也做了,是該按照袁紹的命令行事了。
在廣宗城外,陳諾將軍隊稍稍休整,也就依照袁紹的命令,於兩日後,也即拔了營寨,一聲令下,全軍出發。
旌旗招展,刀矛蔽日,鎧甲耀天,浩浩蕩蕩,陳諾的兩三千人馬也就一發的趕回鄴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