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的量不淺,幾乎能跟陳諾打個平手,但他自貼身保衛陳諾以來,除了在平時喝上兩盞,或者陪陳諾喝上半壺,當值時卻是滴酒不沾,且連剛才這幫掾屬輪番轟炸的勸酒,他是一概不理。本來,以典韋對於陳諾的了解,他喝下這點酒當不在話下,尚不到平時量的一半,但他出於安全考慮,又看不過這些人輪番勸酒,方才將酒盞一把奪過,不想讓陳諾再喝了。
那胖子剛才在城外時在他手上吃過虧,也知道他的厲害,一時倒是愣住,不敢說一句話。其他兩個掾屬亦是微微一愣,氣氛頓時尷尬起來。陳諾還沒發話,那三老等人倒是先害怕起來,趕緊就要起身告辭。
陳諾別過眼去,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想要去借典韋的肩膀,卻是重心失衡,往他身上一栽。好在典韋伸手得快,趕緊將他扶住。陳諾嘿然一笑,去奪他酒盞,說道:「典君,你不還我酒盞來,是何道理,莫非你也是饞酒了?哈哈,既然你不還給我,我就賞了你這口酒罷!」
陳諾說著,身子一歪,往下一癱,居然倒在了席上。眾人一愣,相互屏息以望,一時不敢說話,想要試探的去拉起陳諾,陳諾卻是借勢起身,哈哈傻笑著,最後乾脆是身子一膩,抱著典韋粗壯的大腿,哼哼唧唧的閉上了眼睛,嘴巴里咕噥著:「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他在說什麼?」
眾人相視,不清楚。
典韋是個憨性子,他只想到主公不是這點量的人,除了與麴義那次,就從未有醉過,且醉後的酒品仍是上好,絕不會如今次這般胡言亂語的。典韋顧不得去看陳諾,冷眼掃視著那三個掾屬一眼,只見他們縮頭縮腦的相互看著,神情古怪。典韋悶哼一聲,突然手摸背後雙戟,大聲喝問:「主公如何會這樣,爾等在酒水裡下了藥不成!」
典韋這個架勢不但將掾屬等人唬住了,且連三老等人亦是嚇得不輕。三老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偷偷放下酒盞,就要起身開溜。不想這時陳諾突然起身,抓住三老,不放他們走,又猛的睜開眼來,歪斜的打量了胖子一眼,說道:「對了,你可說了縣內府庫里尚有許多的糧草,是也不是?」
胖子被陳諾滿嘴的酒氣一噴差點是醉暈過去,但見他目光鋒利,且有典韋在旁,不敢否認,趕緊點頭承認了:「是是!」
「好!」
陳諾伸出手來,重拍胖子胸口。胖子是臉色一窒,差點被拍過氣去。但面對陳諾,他是不敢動彈一下,被陳諾拽了兩步,方才穩下身來,耳邊只聽陳諾繼續道:「聽說去年本地莊稼多數為戰火所毀,今年糧食尚未上來,許多百姓已是無以為繼。既然縣令不要這裡了,你也說要將庫內糧草送與我。這樣吧,糧草一半,一半……」
「一半?」
胖子愣住了。
陳諾瞪視了他一眼,大叫道:「就是我與百姓各分一半,可明白!」
胖子身子一哆嗦,半天擠出個無奈的笑臉,說道:「此話好說,這些糧草既然已奉送將軍,自然是任由將軍處置。這樣吧,等明兒將軍出城,再開糧倉,分與眾百姓與將軍如何?」
陳諾頭卻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但好像又因為不勝酒力,手拍了拍腦門,指著典韋說道:「此事立即執行,由典君代為負責,爾等奉命行事即可!」
「主公!」
典韋一直跟著陳諾身後,怕陳諾真的有事,此時看他話已說完又要歪膩了,趕緊是伸過手來,一把將陳諾挽住。他滿臉的焦急之色,還想要一探究竟,沒想到陳諾卻是哼哼唧唧的喊著頭暈,突然又對著他一眨眼睛。
典韋這個渾人,一時沒明白過來,抓了抓腦袋,方才恍然大悟,趕緊是配合著應了一聲。他一面是扶著陳諾下去休息,一面則命令其他掾屬不可離開,並讓三老通知百姓來縣寺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