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被他們跟著的那支人馬如果沒有過來,那麼他們是去了哪裡了?而來偃師的大火又是誰放的?
天!張濟腦袋瞬間大了,仔細回想,這整整一天,都是被人在玩弄著,片刻也沒有停過。可悲的是,他到現在還仍是不知道敵人到底在哪裡,他們的目的何在!
「咯咯咯!」
他手指抓著刀柄,一寸寸的往下摳去,指甲蓋都將掀開了,血從指縫隙里流淌下來。
「吁吁吁!」
一連串的馬嘶聲霍然鳴起,從遠處傳來,將張濟從惶恐憤怒中驚醒過來。他在思考時,身周的騎兵幾乎都不敢開口,被這詭異的氣氛所籠罩著。人聲沒有,那馬嘶之聲更是刻意的被控制住,斷然不會突然間發狂的嘶鳴起來。張濟身子一震,就要發怒。這時,遠處靠林子那邊,有三五個士卒叫了起來,向張濟稟報:「將軍,這邊有十幾匹馬!」
有馬就很稀奇馬!
張濟將身來看,只見這些馬都是孤零零的被繩索系在林子邊,此刻因火光還有人群驚得躁動不安起來。這些馬當然不是張濟的,張濟疑惑的看向吳縣令,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哦,這不是本縣的馬!」
吳縣令當即撇清。他縣寺里雖然有十幾匹馬,但都沒有這些馬的個頭。再說,就算是縣寺里的,也斷然不會將它們繫於城外的,這不是吃飽撐著嗎?但他仔細一想,突然拍手道:「張將軍勿急!雖然不是本縣的,但下官知道,這些馬匹或許就是……」
「是什麼?」都什麼時候了,他可不想聽這縣令賣關子。
「是那些放火賊人留下的!」
吳縣令說出,張濟突然愣住,說道:「你是說,這……這伙放火的賊人只有區區十幾個?」張濟看他點頭,抓狂不已,大叫道:「當真只有十幾個?!」
「是……」
吳縣令很是無辜的將眼睛轉向那些馬匹,我說十幾個你不相信,難道你不會數數嗎?還要問幾遍?吳縣令表示很受傷,但看到張濟抓狂的樣子,突然又膽怯起來,只能是極其小心的應答著。
「既然對方只有十幾個人,那我問你,你又是如何讓他們跑了的?!」
張濟氣往上沖,也不再去想那數千人馬的去向了,只很是弄不清楚的是,這糧倉是不是紙糊的,這些守兵是不是泥捏的,居然讓十幾個人來去自如,把糧倉燒了,人還跑了沒蹤影!
那吳縣令一聽,眉毛一挑,倒是胸有成竹的回答道:「張將軍你誤會了!張將軍你當時是不在,若將軍在的話,或許將軍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唔,將軍勿要動怒,下官所說的乃是實話。將軍,你聽我說,雖然說這些賊人只有十幾個,但他們卻一個個身手都很是不錯,特別是他們領頭的那一個尤其厲害。」
「想當時,這伙賊人在城內放了一把火後,還想借著繩索跳下城去,被我偃師守軍及時發現,割斷了賊人的繩索,當場摔死他們兩個。因為情況緊急,發現賊人後,一部在城上放箭,阻滯了賊人的逃路,一部則立即開城追擊,並且有人來通知下官。等下官趕到,這伙賊人倒是被下官的守軍半圍了起來,差點就要包了餃子。」
「只是,只是沒有想到他們中間那個領頭的,殺人跟切菜剁瓜似的,可憐把我數倍的人馬殺了一地。張將軍若是不信,你且看向那邊,對,那一地的血就是……就是先前那些賊人還有下官的那幫部下給留下你看。乖乖!下官現在想到當時那個場面……那個賊子手舉一對鐵戟,瘋狂剁殺,下官是……」
「一對鐵戟?」
張濟眉頭一皺,心中一動,眼睛瞪視著吳縣令:「一對什麼樣的鐵戟?」
吳縣令一個人干說著也沒意思,難得張濟有心配合他把話說下去。他聽張濟來問,立即說道:「張將軍問得好!要說起這對鐵戟,確是比起一般的鐵戟要不一樣。何則?據下官目測,他的這對鐵戟要比一般的長上一些,且甚是鋒利。只是他在這之前還尚是手持一對長刀,後來因為刀鈍了,這才迫不得已從後背拔出了這對鐵戟。想當時鐵戟一出……」
「果然是他!」
昔日京縣城外,他受楊定委託與他一起阻截陳諾所部,當時他就見識了那對鐵戟。要說起來,他侄兒張繡刺向陳諾的一槍就是被典韋一戟給破壞的,而楊定,更是被典韋一戟給刺死。
這些都是昔日的羞辱,他如何不清楚!
張濟身子騰的立得筆直,不再去聽吳縣令囉嗦,看著賊人留下的這些馬匹,他的腦子活泛了起來。
在初到偃師城下時,他還以為偷襲偃師的是那伙數千的騎馬賊,故而眼看敵人走了,他心裡也就打著放棄追趕的念頭。畢竟,他現在所領的皆是疲憊之師,追上去也未必能夠討到好果子吃。而如今聽說賊人不但不是那一支數千的人馬,且還只有十幾人,更加關鍵的是這夥人情急之下棄馬步行,那麼情況也就不一樣了。這些人既然都是步行,就算他們跑得再遠,想要攆上他們,那還不是很容易辦到?
再說,既然有這麼一個陳諾的得力幹將出現在這裡,若能一擊滅之,不但是小小的『回敬』了陳諾一番,且還能因此折了陳諾的一隻臂膀,如此巨大的誘惑,怎不惹得張濟心動呢?
「唔,張將軍,張將軍,你有在聽嗎?」
吳縣令可是一直在呱唧呱唧的說著,自將典韋說得跟神人似的,有點崇拜的意味了。但他說了半天,口也幹了,舌也燥了,突然抬起頭來看到張濟那對亂轉的眼珠,還有他一副心不在焉的表情,他再好的興致也被掃沒了。呱唧,突然閉口。
張濟自然沒有將這個『漲敵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傢伙看在眼裡,也根本沒有興趣繼續聽他說下去,只是突然開口問他:「本將軍問你,這伙賊人此刻都往哪裡去了?」
「哦……」
顯然他是真的沒有聽,吳縣令愣了兩愣,方才手一指:「往那邊小路跑了!」
張濟一看,嘿然一笑:「這些傢伙沒有了馬匹,倒是知道不好走大路。行了,縣令大人這裡也不用你忙活了,你先回城去準備些食物,待本將軍捉了這些兔崽子回來,咱們再好好聊聊。」
「……將軍的意思是準備追過去?只是他們過去很久了啊!」
就知道吳縣令有此顧慮,張濟眼睛一翻,懶得理他,只催他回城便是。他這邊,也不管吳縣令有什麼想法了,突然一扣馬,又動員起身後的將士,希望他們跟隨他再辛苦一趟,務必要將這些放火的賊人給拿了,好給大夥出出氣。他的這些士兵已經忙乎了幾乎兩個晚上一個白天了,雖然極其的疲憊,此時也不在乎再多跑這麼一段路了。如果能如將軍所說抓到這些放火的賊人當然好,若不能,起碼他們可是親耳聽到將軍已經吩咐縣令大人為他們準備食物了,只要等這一趟忙回來也就有得吃有得休息了,也無所謂了。
只那吳縣令聽要準備食物,兩眉一耷,城內所積糧草剛剛被一堆大火給燒沒有了,就算征糧也不可能一下就有啊,難道用搶不成?吳縣令在張濟將軍馬屁股後面「可是,可是……」了半天,可是人家張濟將軍只當做沒有聽見。
既動員起了將士,張濟立即是拔刀而出,刀指前方,傳令道:「三軍聽我命令,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