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潘璋去陽城送信,陳諾這邊剛剛歇下,就見一親衛走了進來,向陳諾說了兩句。陳諾一點頭,吩咐道:「好,我知道了,你去把鄒先生給我請到這裡來。」
他這邊處理著公務,也沒有多久,廳外腳步匆匆,鄒靚已被帶到。
「將軍,你找靚?」
這一大早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被陳諾緊急叫來,見到陳諾陰寒著的一張臉,鄒靚頂著頭皮走了進來,吞吐的問了兩句。平時『慈眉善目』的將軍陳諾,此時不知為何臉色變得那麼的難看,就連他說話,他也如若未聞,空蕩蕩的大廳上,頓時寒霜附體,周身不由一顫。陳諾雖然沒有開口,但他也似乎猜了出來,他找他來可能是跟平縣張縣令有關。
昨天,他聽說張縣令被抓,念及往日之情,害怕陳諾會殺了他,故而冒死來向陳諾求情。而陳諾,也一口答應不傷害張縣令,且許他可以隨時看望他。他別了陳諾後,當晚也即去看張縣令,且因為話說得投機,一時忘了時間,一說就是大半夜。此時想來,多半是因為陳諾知道了此事,以為他二人關係密切,因此惱怒,變成了此時的臉色。
鄒靚想到這裡,驚悚而栗,臉色一暗,身子不由抖了起來。
雖然他在陳諾營中尚短,但他也聞說了陳諾的一些事跡。這個陳諾,有時好起來,那是笑眉慈目,能夠感動得他人嘩嘩流淚,誓為之死;而一旦觸及他的底線,那是翻臉不認人的。現在看來,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實在的大意,太過小看陳諾了。陳諾沒有殺他,那是他的寬恕,可張縣令畢竟是原平縣縣令,而平縣在陳諾去後又委給了他人,所以陳諾可以不殺他,但絕不會放過他,更不會讓部下與他走得過近,這就是陳諾的底線。可憐他一時糊塗,並沒有體會他昨晚話里深層的意思,把陳諾的話想得太過簡單了,以至不小心觸及了陳諾的底線。鄒靚悔不當初的罵了自己一句,不知陳諾會如何處置他。他死不要緊,可現在家人都落在了他的手裡,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啊。
鄒靚苦著臉,心裡打著鼓。
「你可知罪!」
就在這時,那帥案前的陳諾抬起頭來,眼睛目注著他,突然問了他這麼一句。
也就是這麼一句,嚇得鄒靚兩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靚……靚知罪!」
鄒靚現在,也只能是希望陳諾能夠看在他幡然悔悟的份上饒過他一命。
陳諾一點頭,又問:「那你有何罪?說來聽聽!」
這……這不是明知故問嗎?鄒靚兩眉一皺,苦顫了兩下,這才把昨晚與張縣令深談的事情都跟陳諾一股腦兒的說了,甚至就連其中細節都與陳諾一一道來。陳諾聽來打了個哈欠,搖頭道:「誰要聽你說這些,我問你,這張縣令既然跟你有些交情了,那你為何卻沒能勸動他,讓他好好為我效力?這也罷了,居然最後還讓他給連夜跑了,這是為何?你呀,枉我信任你,卻沒想到你就連這麼一點事情也辦不好,當真讓我失望至極!真是可惱,真是可恨!」
「啊?」
鄒靚掉了下巴,原來陳諾不是怪他太過接近他,而是怪自己沒有用力接近他。鄒靚緩緩鬆了一口氣,想要說:「可將軍昨晚話里也沒有這個意思啊?難道,是我老糊塗了,沒有明白過來?」鄒靚苦著眉頭,仔細回想了昨晚與陳諾之間的談話,可陳諾前後話,好像也只是讓他有空去看看張縣令,不必忌諱云云,實在沒有拉攏之類的意思。
「可能……可能是我太過愚鈍,沒能立即領悟過來吧,實在可憐將軍這片苦心了。」
鄒靚看來也只能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了。
「都是你……都是你做的好事!你不但沒有替我招呼好這張縣令,還讓他誤以為本將軍將對他不利,以至連夜跑出城去。這也罷了,最後居然還被郊外亂民給殺死,讓我痛失一人才,且還可能因此引來他人誤會,讓我受此污名。你說,你有沒有罪,是不是討罵?」
「這……張……張縣令死啦?」
看著陳諾這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鄒靚不無他想,身感將軍陳諾大人愛才心切,同時痛恨自己沒能明白他的意思,以至白白的錯過了這次立功的大好機會不說,還連帶害死了張縣令。
鄒靚是痛哭流涕,認真在陳諾面前檢討錯誤,也請陳諾勿要再傷心了,若要責罰,就請責罰他好了,他心甘情願領受。可憐陳諾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堅持到底,大罵一聲滾,戟指鄒靚。那鄒靚雖然被陳諾狼狽的趕了出來,但好在因為此事知道陳諾也是愛才之人,想自己就算是受些委屈背了黑鍋也是值得了。
只是,這張縣令死得也太過冤枉了,逃了也罷了,居然還被亂民給殺了。「哎!」鄒靚搖著頭,嘆著氣,僥倖的抹了一把冷汗,玄哪,差點小命不保。回頭望了一眼,在陳諾沒有趕出來之前,趕緊溜之大吉。
「哈……」
這邊鄒靚被陳諾罵走,陳諾立即是倒吸一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還好,沒有露出破綻!強制沒有讓笑聲出口,趕緊是裝著咳嗽了兩聲。這張縣令一死,不但平縣的危機解除,且幾句話一說,讓鄒靚如墮雲裡霧裡,斷不會將此事懷疑到他頭上,反而讓他深感慚愧,沒有比這效果更好的事情。他身心一松,輕吐一口氣,嘚瑟的展開竹簡,正要讀上兩行書,外面有親兵傳來蘇離的話,說是典韋醒了過來。
陳諾立即丟下竹簡,帶著親衛往典韋這邊趕來。進了典韋所在的內室,那小姑娘蘇離站起身來,見過陳諾,丟下一句話就出去了。陳諾看她兩眼上滿是疲憊之色,心裡不由一驚,難道這小姑娘照顧了典韋一個晚上不休不眠?這也,這也太他.媽感人了吧!
趴在榻上的典韋,眼看陳諾進來,就要從榻上爬起,立即被陳諾給按住。
陳諾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嘿然的笑著,查看典韋的氣色。典韋的氣色倒是不錯,已經沒有了昨天倒下去時那虛脫的死亡之色,整個人看起來精神多了。只是因為流血過多的緣故,嘴唇上仍是翻著白堊之色。
陳諾就這麼盯著他看,且一臉的壞笑,把個典韋看得發毛,輕輕咳嗽兩聲,臉上有點不自在的顏色了。
「嘿嘿嘿,事情都到這一步了,你可要老實交代!」
「這……主公你說什麼?對了,糧草的事……」
「糧草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都搬運進城了。當然,這次你立了大功,我是不會虧待你的。不過現在,你可否能先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什麼怎麼回事?」
典韋埋著頭,手撓著腦袋,居然知道不好意思了。若非他臉皮厚,斷然能看見他臉上的那層紅暈。
陳諾搖了搖頭,手拍他腦袋,說道:「撓什麼撓,有這麼癢嗎?你也不用跟我裝了,你老實說,這個叫什麼蘇離的小姑娘可是你的相好,你們是不是早就認識了啊?」
「啊!」
典韋激動得差點跳將起來,不過還好被陳諾按住肩膀,說道:「幹嘛這麼激動,若是相好,能在此地再次重逢,豈不是好事,有什麼大驚小怪的?男女之事,色也,性也,食色.性也,這是本能,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