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間的事並沒有絕對,不然當時陳諾很可能就被張繡這一槍給掃落馬下。
而他到最後沒有倒下,卻是因為恰時從他身後飛出一支蛇鏢。
不錯,也就是他此刻緊握在手心的這支蛇鏢。蛇鏢寸許,光芒內斂。
當時,這一鏢突然破風而出,毫無兆頭,徑直射向張繡腹下。而張繡,因為抬手一槍,往上便刺,希圖一擊破陳諾面門。只可惜,因為他求戰心切,一心要暴起殺死陳諾,卻不想因此腹下空門大露。而也就在舉槍之際,這一鏢猛然打到,風聲咋呼,轉眼可至。如果說,張繡殺了陳諾,卻最終要以一命相抵,張繡絕對沒有這個覺悟。
所以,當這一支鏢飛到半途時,張繡一擊『槍花出海』忽然往下一摔,及時將這一支蛇鏢給打落,險險的避開了這一擊。只是,在張繡長槍慌忙掉頭失去重心之際,陳諾當然抓住了機會,手中那個授自老者的貔貅鐵槍忽然抬起,砸向張繡。他這一擊來勢凌厲,不過因為槍起倉促之際,加上陳諾氣力不足,重重的打在張繡身上,卻並沒有起到很好的效果。張繡也不過是肩上戰袍被這一槍挑飛,甲片震下幾塊,最終還是讓他打馬走脫。
張繡這一走,陳諾並沒有繼續追趕,他只是掉過頭來,要看看射出這一支蛇鏢的人到底是誰。轉過頭來,只因身後人太多,根本找不出是誰。但當他重調頭時,忽然間看到一條纖細的背影,也立即怔住了。雖然他一身士兵裝束,卻是盔歪甲斜,背影矮小瘦弱,人家往前他卻調頭往後。這個飄然往後走的身影,在陳諾腦際稍稍重組,卻讓他立即聯繫起了那個叫蘇離的小姑娘。
張繡打馬狼狽而走,陳諾尋找先前被張繡長槍打落的方向,居然找到了那支蛇鏢,將之帶在了身上。
張濟夜襲偃師一戰,因為人馬潰敗,勉強在胡車兒和張繡的保護下再次收兵回了鞏縣。陳諾經過此戰,斬敵千數,俘虜賊人七八百之數,更有兵甲無算,再次大勝了一場。
偃師城外的戰場丟給朱靈、潘璋二位將軍,讓他們派人打掃,陳諾則直接回了偃師城。
到了住處,看著手中這支蛇鏢,聯繫上戰場上那個轉身的倩影,陳諾不能不懷疑了。雖然,在這之前他有過懷疑小姑娘蘇離,但因為身份核實並沒有什麼可疑,他也就將疑慮暫時放下了。可現在,手中的蛇鏢,轉身的倩影,終於無法讓他釋然。這小姑娘突然的出現,也幾乎跟洛陽城內那個紅衣女子的出現前後相差不過一兩天,如何不讓他將她二人聯繫在一起?
而一旦聯繫起,陳諾終於驚覺出一件事情。紅衣女子能夠掌控靈蛇,而眼下這個小姑娘蘇離,雖然不能確定她是不是也會玩蛇,但若戰場上這支蛇鏢果真是她射出的,那麼,由不得他不將此『蛇』和彼『蛇』聯繫在一起了。
他讓人備蛇,故意帶過來在小姑娘蘇離面前舞弄,就是想一探虛實。
很顯然,如蘇離此時這個表情,以及她全身顫慄的程度,明顯對蛇害怕至極,絕不可能是裝得出來的。
陳諾暗暗吐了一口氣,蛇鏢收入袖子,手上一揮,讓那親衛將蛇收起,帶出門去。從人皆退,他則轉過身來,親自安撫起眼前這個小姑娘來。說實在的,剛才蛇頭勃然鑽出來的那一刻,他身子一緊,動也不敢動,就連看一眼的欲望也沒有。這種東西,實在一看就頭暈。
「陳哥哥,你壞死了,可憐我還以為陳哥哥你是要準備水酒犒賞我勸阻韋哥之勞呢,沒想到陳哥哥你會讓人弄這些噁心東西出來嚇唬離兒,離兒不理你了!」
小姑娘先前雙手死勁的圈著他的腰背,死也不鬆開,等到鬆開梨花帶雨亂哭一通,只陳諾怎麼也哄她不好。好不容易叫左右人都出去了,再哄了兩下,小姑娘受不了陳諾攻勢,倒是破涕為笑,埋怨了陳諾一通。
陳諾呢,努力裝作取她樂的架勢,也不將此事說開。不過聽她左一句『韋哥』右一句『韋哥』,都被她說蒙了,腦袋一時轉不過彎彎來。
「偉.哥?」
難道此女子也是穿越過來的,也能知道這玩意?呵呵,那還真是了不得了,小看她了!
「韋哥你都不知嗎,就是傻大個呀!傻大個他又死都不肯讓我再叫他傻大個,我也只好叫他韋哥或者典哥了……」
「偉.哥好,韋哥好,你以後就該這麼叫他。」
陳諾點頭說著,旁邊蘇離也是跟著點頭,說道:「是啊!是啊!我也覺得還是韋哥順口,想不到陳哥哥你也跟離兒有同樣的看法。那不如……你以後也叫他韋哥可好?」
「我?我看還是不必了,就算我這麼叫他,他也不敢答應。」
「也是……」
小姑娘蘇離手上撫弄著肩上垂下的青絲,低著頭,歡快的邁著步子,似乎很是快樂。陳諾看著她單弱的背影,仿佛看到了那個昔日的趙雪。他呆呆的看著,臉上不知不覺跟著洋溢起淡淡的笑意,一時間居然忘記再要跟她說些什麼。不過,片刻的呆愣,也因為她這個轉身的背影,立即又讓她想起了白天戰場上那個轉身而去的倩影。
如果將此女子一身青裳脫去,換成一副不合身的鎧甲,配合她這頭青絲,似乎更像了。
像極了!
他眉頭微妙的顫了顫,牙齒輕輕咬著,思緒紛亂沓來,百般情緒交戰著。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叫劉瑩的女子,若非這個不明底細的女子,也斷然不會將她心愛的雪兒騙到了長安去,以至讓他有此分離之苦。而正是有劉瑩事在前,他今後做任何事情都不得不謹慎小心了。有如眼前這個小姑娘,他雖然已經證實了她的身份,也試探出她斷然不會跟那個神秘的紅衣女子有任何的聯繫,但本能,使得他暗暗下定決心,這事件情,絕不能輕易等閒視之!為了以防萬一,只可能是他負她,也絕不能讓她有機會負自己。
如果說是委屈,那麼這個『委屈』,也只能是讓她獨自領受了。
「陳哥哥……陳哥哥,你怎麼了,臉上還出了汗?啊,你不要緊吧?」
與她眼眸相觸,卻是如此的清純,剛剛下定的決心片刻又有所搖動。
「我……我沒事……對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些事情。」
不知為何,他說話時,肉臉跟著僵硬了,根本無法恢復先前的自如,就連小姑娘蘇離看到也是微微一愣。但她很快輕輕一笑,一面請陳諾裡面坐,一面說道:「好啊,陳哥哥,你有什麼事情就請問吧,我蘇離保證知無不答、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