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傕鼻子一哼:「我若按照你說的,就算是我等得,你以為偃師城內的陳諾等得,其他兩家等得嗎?想必你也知道,我之所以穩住其他兩家人馬,不讓他們先行進攻,便是為了給你創造這個機會,好不費一兵一卒拿下偃師。可你倒好,機會白白被你錯過不說,現在再讓你彌補過失你卻跟我推三阻四,哼,你之居心到底何在?」
李傕這話說得重了點,但好像黑衣主巫仍是不為所動,他只是淡淡的解釋道:「將軍言重了!並非我有意要推三阻四,實乃,實乃當日將軍你萬萬不該讓我提前施法。想這九日之期沒過,而一旦冒然啟動『蠱母音攻』之術,不但威力大減,且容易讓施法者遭受反噬,實乃……」
「夠了!」
李傕大手一揮,說道:「說來說去你倒是怪到本將軍頭上來了!我問你,當時情況下,賊人都攻到我中軍大營來了,若我不讓你緊急施法,難道要眼看著被賊人一鍋端了嗎?我問你,若我大營不保,你讓本將軍去哪裡!難道露宿荒野不成?」
黑衣主巫不徐不疾的說道:「想來當日就算是有一時之敗,但將軍可別忘了,與將軍前來的還有另外兩家。就算到了那時,大不了還可以去張濟張將軍或者是郭汜郭將軍大營那邊躲躲。想來只要暫時安穩住了陣腳,再堅持個兩日,等到了九日之期圓滿,再行施展這『蠱母音攻』之術,還怕不能重新殺回去嗎?」
「呵呵呵呵!」
李傕一陣奸笑,差點就要拍案而起:「好個張濟張將軍,郭汜郭將軍,想不到蘇墨你在我營中,倒是跟他們兩位好得很吶。怎麼,他們沒有派出什麼親信來跟蘇墨你拉拉關係,套套近乎嗎?」
「……」
空氣遽然間凝固了,就連其中的某些微粒子都似突然沉重了許多倍,能壓抑死人。
就算黑衣主巫再怎麼鎮定,在此之時他也能感覺到將軍話語的沉重分量。呼吸,在半吐之間跟著加重了起來。
靜,靜得可怕,誰也不說話!
然而,就在這電光石火間,李傕即將發作。突然,帳中傳來輕咳之聲,但是沒有人進來。
這是李傕與外面人約定的暗號,只要咳聲起,也就表示交代給他們的事情已經辦妥了。
他不想立即跟蘇墨翻臉,只是手掌輕輕一拍,說道:「好啦!時候也不早了,既然你我再說下去也沒有意義,那就不說了。你,告退吧!」
「是!」
黑衣主巫向他一躬身,也即向帳外走了去。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後,那帳門一掀,又有一甲士走了進來。李傕看到他,立即問道:「怎麼樣,可有在他帳中找到什麼人?」
「將軍,末將奉命在主巫大人帳內外仔仔細細都搜過來三遍,並無一人。」
聽到這個答覆,李傕微微一愣,先讓來人下去了。不一時,從他身後屏風走出來一人,正是那個紅衣女子。李傕看了她一眼,憊懶的道:「果然是被紅衣你給說中了,這蘇墨當真狡猾得緊,居然真的被他在我派兵之前將那個賊人給轉移走了。」
「將軍!」
紅衣女子尚未開口,那帳外又有甲士求見。
李傕讓那人進來,只見那甲士向他稟告:「將軍!我等適才巡邏時,突然在營柵的水溝旁邊發現了兩具屍體,是否要抬進來將軍親自查驗?」
屍體?如何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突然就多出了兩具屍體?李傕身子一顫,看了紅衣女子一眼,立即讓人將屍體抬了進來。
死者分明是自己營內甲士,且甲冑在身。李傕眉頭一皺,說道:「且給我抬下去立馬調查,看看死的這兩個到底是那位將軍的部下,調查好了馬上來回複本將軍!」甲士領了命令,立即又讓人將這兩具屍體抬了下去。
等到這些人去後,帳內又即恢復了安靜,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一直靜靜等著下面的消息。
「將軍!」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帳外突然一聲高呼:「屬下前來復命!」
李傕立即叫道:「進來!」
「將軍,調查好了!」
甲士匆匆走了進來,向李傕稟告:「將軍,這兩個人經過確認,他們不是別帳之人,乃是……乃是主巫帳下的兩個親兵。」
「什麼!」
李傕騰的站了起來,怒視著他:「你沒有看錯?」
被這一聲質問,那甲士全身一抖,趕緊道:「將軍,千真萬確,已經找過帳下多人核對過了,認識他們的人都說這兩位就是平時侍衛在主巫大人帳外的那兩個親兵!」
「混蛋!」
李傕大罵一聲:「蘇墨這小子簡直不把本將軍放在眼裡,居然連本將軍派過去的人都敢殺害,看來他是不想活了!」
「咳咳!」
紅衣女子走到他旁邊,說道:「將軍,這件事情是否有誤會?想來他蘇墨就算再膽大,也絕不可能動將軍你的人吧?他難道不知道一旦殺了將軍你的人,也就算是徹底跟將軍翻臉了,他難道不計後果了嗎?」
李傕鼻子一哼:「你剛才不是說你已經去過他帳中,且無意間撞破了他與胡車兒的那點醜事情了嗎?想來他們也必害怕了,知道事情瞞不住了,這才狗急跳牆,先行動了手。只你在我這裡,他們對你沒有辦法,但胡車兒既然進入了他帳中,自然逃不過他帳下親兵的耳目。他急於解決了他們,這是怕本將軍到時候追查,故而想要來個殺人滅口,毀滅證人。哼,好個蘇墨,居然敢先與本將軍動起手來了!」
「還是將軍你英明,蘇墨那點小伎倆到底逃不過將軍你的法眼。只是……」
紅衣女子眉頭輕輕一起,說道:「只是,他們這麼做也實在沒有理由呀,難道他們不懂得打草驚蛇這個道理嗎?他現在就殺了此二人拋屍於野,若非是想要馬上動手,也絕不會如此糊塗行事。想來,就算我等黑夜裡沒能及時發現這兩具屍體,若是等到天一亮,也不難發現。如此一來,他們那點破事豈能隱瞞得了?」
李傕給她一說,眼睛徒然一亮,連連點頭,說道:「不錯,不錯!紅衣你說得是,本將軍我差點忘記這點了!」李傕說著,就要馬上派人捉拿蘇墨,但被紅衣女子攔下。紅衣女子說道:「將軍,你若是這麼急著抓了蘇墨,只怕是不妥啊。想來將軍你也明白,捉賊捉贓,若不能抓個現行,就憑那兩具不會說話的屍體,只怕是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到時就算抓了蘇墨來,也未必能夠讓他徹底屈服。更何況,將軍你也別忘了,這蘇墨雖然是將軍帳下之人,但他畢竟在將軍帳下素來有威望,若是沒有理由就隨便處罰了他,只怕是未必讓他人心服口服。」
李傕一陣沉默,說道:「那照你說來,明明知道他將不利於本將軍,本將軍難道就在旁邊坐以待斃,等著他來殺本將軍不成?」
紅衣女子嘿然一笑:「對呀,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就讓他來殺好了。」
此話一出,李傕甚是不理解,就要辯駁她兩句。但看她那副信心滿滿的樣子,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想來她說出這話一定是有其道理的,可其道理何在?他轉眼一想,也即恍然明白了過來,當即笑道:「紅衣你的意思是……」
「瓮中捉鱉手到擒來。」
紅衣女子嫵媚一笑:「將軍,你覺得這八個字怎麼樣?」
「瓮中捉鱉手到擒來?」
李傕身子一震,隨即開口笑道:「好個瓮中捉鱉手到擒來啊!看來本將軍今晚上是要好好看紅衣你演一齣戲了。不過,這個戲的主角是本將軍呢,還是紅衣你呢?」
「小女子我可不敢跟將軍你搶戲。」紅衣女子嫵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