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一戟朝著劉瑩當頭拍下,誰知場外斜刺里飛出一支箭來。箭奔如流星,如長了眼睛一般,眼看就要從著呂布側身刺穿過去。然而,呂布反應何其之靈敏,身當此時,戟不及回掃,身不及避讓,忽然喉嚨里發出一聲雷吼,在那一箭將到之時,呂布整個身子一旋,跟著,突然不見了,從著馬背上消失了。
而那一箭去勢如雷奔,仍是帶著凌厲的風聲,直擊而去。
「啊~~!」
三丈外,箭未擊空,橫穿一人腦袋,當場擊斃。
眾人唏噓一聲,還未看清呂布剛才是如何消失的,跟著只見場中那匹紅火的赤兔寶馬,一聲嘶鳴,往著場外疾蹄而去。呼啦,左右士兵不及避讓,眼看著赤兔寶馬就要將他們撞翻在地,頓時是驚聲四起。然而,也就在這時,赤兔寶馬突然是張口嘴來,喉嚨里再次發出一聲嘶鳴,跟著是扯起兩隻前蹄,後踢撅開,馬身揚起,往前直奔,突過了眾人的頭頂。
「啊~~~~!」那馬腹下眾人在片刻之間都只覺頭頂處一片冰涼,如被人揚刀掀起了腦袋。不過,等到赤兔寶馬飛縱而去,摸到了腦袋還在脖項之上,方才是一陣輕噓。然而,到了此時,他們這才明白,他們的將軍呂布並不是突然消失了。也就在剛才那一箭飛來的時候,呂布身子一旋,選擇了手攀馬鞍,將身掛在了馬腹的另一側。也正是他及時側讓,這才恰恰奪過了剛才那一道凌厲的箭。
而再看他們的呂將軍,卻是從容以對,在扯馬越過他們的頭頂,赤兔寶馬即將四蹄踩到地上時,也立即是身子一旋,再次回到了馬背上。
「豎子死爾!」
呂布縱馬衝出重圍,所做當然不是平白無故。因為,他在避開那一箭時,心裡也立即怒了。想來剛才要是慢了半拍,只怕此刻也早已著了來人一箭,那可就出糗大了。想他縱橫沙場以來何曾吃過這個虧,勢必要討將回來。於是,在他將身子鉤掛到馬腹上時,他也立即做了決定,以坐下馬為障眼之法,要給對方一個措手不及。而他一旦回到馬背,也立即是持戟而舞,直擊來人。
嘶~!
戟破長空,一擊如雷霆之掃。
來人,在先時,眼看妹子臨難,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方才不得不射出一箭好讓呂布縮手。他當然沒有指望這一箭能一擊殺敵,故而在一箭扯出後,也立即拖了手中長槍,一路控馬直衝而來。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膽敢傷害他妹子的賊將不但輕巧躲過了他剛才一箭,且在風馳電掣之間調轉馬頭,側馬控韁而來。他先前因為視線問題,只看到匹馬衝到,也並沒有看到藏身在馬側的呂布,及至對方現身,突然一戟掃來,凌厲至極,頗讓來人吃了一驚。
雖然他們之間相隔尚且有十數丈之遠,但因為兩相控馬直衝,等到戟出,電掃而至時,不過一個呼吸之間。
唰!
戟來如風!
來人,面對呂布一戟,先是一驚,不過半息之間,也已經有了應對,舉槍攢射而去。想來,剛才呂布從躲箭到縱馬出圍,再到屁股再次落回馬背,以及抬戟而出,這一連串的動作卻是一氣呵成,讓人目不暇接,實在非是等閒之輩,來人一槍掃出,卻也不能不小心應對。啪啪,戟與槍,在電光石火之間,也已經走過了三五回合。
「咦~!」讓他二人驚奇的是,對方居然能夠抗得下他手中兵器,且能不敗!
呂布鼻子一哼,來人亦是面目不善,兩人誰也不服誰,手持著兵器,各自兜馬再戰。這一戰,馬蹄叮咚踏地,砸出無數亂弦之聲,聲響疾如驟雨,動如雷震,讓那兩邊甲士看見,皆都是麵皮發白,兩股不覺顫慄,就連場內外發生的其他事情也都沒有人再去顧及了。而就在來人出現之後,來人身後亦是相繼有百數騎馬飛奔而至,馬前有位黑臉將軍,面目粗獷,手拎著一口大刀,在他們的將軍與呂布戰時,他則親自掠陣,眼睛緊盯著場中間亂旋的兩匹馬。
這兩匹馬,一黑,一紅,紅黑相間,如風亂旋,轉動起來,糾纏不休,卻實在讓人看不清馬上人的面目,分不清敵我了。除了黑紅,大概也只能感受出他們手中兵器所砸出的火花在不停的迸濺。
「擦擦擦擦!」
戰鬥在繼續進行著,空氣緊張得如同一張弦緊繃著,像是隨時都會斷裂。然而,此等境地,也只有置身場外的劉瑩不放在心裡。來人是黑馬白袍,其實不用看她也能知道,來者是誰了。當她看到來人時,她是身子一松,手上緊繃的長槍也放了下來。這時,趙雪撫著胸口走了過來,向她問道:「瑩姐姐,你沒事吧?」
劉瑩一笑,說道:「我沒事,你呢?」
「我,我也沒事……」
趙雪雖然剛才吐了一口血,胸口也痛得很,但好在有人為他們解圍,也就不覺得身上的痛楚了。只是,她剛剛道出,卻發覺不對:「大哥哥的父母呢?」她回過頭來,恍然發現她大哥哥的父母已經重又落到了旁邊士兵的手上。她心裡一急,還想要過去奪回,奈何那些人抓著陳諾父母如救命稻草一般不肯輕易放開,且各種兵刃加在他們脖項之間,實在是輕易動手不得。
劉瑩心裡也急,她剛才只顧著救趙雪了,自然騰不出手來照顧他們,此時又讓他們落到了賊兵的手裡,不免要責備一番。但她也心知動手不得,怕一動手就要連累到二老,只能是勉強安慰趙雪:「雪妹妹,你不用著急,來的是我哥哥,他本事厲害著呢,只要他打敗了呂布賊子,他們自然也就放人了。」
「你哥哥,有這麼厲害?」
呂布的厲害她是見識了,在面對狂暴的呂布她是一點信心也沒有。如今,她聽劉瑩說她哥哥能對付呂布,且是信心滿滿,也是小小的吃了一驚,眼睛跟著瞧向她,心裡暗道:「她哥哥這麼厲害,她先前又說董卓不敢隨便動她那是因為她的家世。那她,她到底是何人呢?如果她真的將我當做了朋友,那麼她為何到現在還不告訴我?」
感觸到趙雪的眼神,劉瑩也即明白過來。她拉起趙雪的手,與她說道:「對不起,我到現在了實在不能瞞你了。你知道,他就是我哥哥,他一來,我就要跟他回去了。所以,我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實話告訴雪妹妹吧,劉瑩,她不是我的本名,想來我先前也已經告訴你了,而我的真名是……」
劉瑩說到這裡,突然又是幽幽一嘆,「或許,雪妹妹你一直奇怪我為什麼不告訴你我的真名,其實這件事情說來,也並不是我要刻意隱瞞你,實在是,實在是因我出身西涼。而你知道,在你們關東人眼裡西涼之人都是賊子,因為他們最大的頭子董卓禍害了漢室江山,且西涼人與羌胡雜居,與蠻夷無異,這才被朝廷降為下等人。而你……」
趙雪聽到這裡,反手握緊劉瑩,凝視著她眼睛,說道:「難道就因為你是西涼人我就鄙視你,不願意跟你交往嗎?那麼,如大哥哥他因為是西涼武威人我就可以跟他一刀兩斷,再也不相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