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場『鴻門宴』,王故以摔杯為號,暗藏甲兵,將張白騎所帶部下幾乎格殺殆盡。本來,王故是準備要順手將張白騎給剁了的,只張白騎在寨中素有名望,一時不敢殺害,怕觸及到根本,只能是將其先行關押起來。當然,在此事上卓狗娃有幸逃過一節,他混入暗牢,暗中買通看押之人,見了張白騎一面,問今後打算。
當此時,張白騎自然不甘心,有心要報仇。他那時被扣押後就已經前後仔細想過,也許,目前處境下也只有陳諾能夠幫他。他與陳諾雖然不是很熟,但好歹有新安城共患難之一節,且他相信以陳諾的本事,也不難辦成此事。當時,他想到陳諾一行往西將要去往長安,於是叫卓狗娃連夜出發,務必要趕在西行的路上攔住陳諾。而卓狗娃孤身出來,也是算準了陳諾等的路程,趕在了陳諾一行之前逗留在小鎮上,專候著陳諾等人的消息。當日白天,當陳諾一行入鎮時,他就打聽到了陳諾等蹤跡。只他白天不好冒然相見,怕會被天王寨王故的眼線知道,故而特意等到晚上才出來。只他剛一出來卻是被祝融青衣給發現,差點還死在了祝融青衣銀鏈之下。
當時陳諾聽卓狗娃將前後事情一說,仔細一想,覺得其中頗有疑惑之處。想來,張白騎既然在此行之前篤定能夠順利接掌天王寨,那麼,他對王故的勢力也必瞭然,在勢力上他肯定是壓過他。既然那王故勢力不及他張白騎,王故卻膽敢冒然行此險事,實在是太過大膽了些。假設王故若是沒有一定的依持,他這『鴻門宴』沒有設好,只怕搞不好就要被對方弄成『以客侵主』之勢,到那時他不是自找苦吃麼?
陳諾有此疑惑,卓狗娃也即跟他前後解釋了一番。原來,若是單單以王故的那麼一點勢力想要以一場『鴻門宴』扳倒張白騎,確實是天方夜譚。然而,王故之所以敢冒險行此兇險之舉,卻也並不是自不量力,實在是因為他在此前勾結了另一夥勢力,有了這伙勢力在他身後撐腰,王故自然膽色也就壯了。
當然,這另一夥勢力要說起來卻也不簡單,他就是屯紮在陝縣的西涼將軍牛輔。牛輔身為中郎將,節制陝縣左近西涼的數萬人馬,勢力自然不可小覷。而他,若是有心想要扶持一股勢力為己所用,自然也並非難事。當時,他牛輔派出了心腹胡赤兒為『使』,帶了數千人馬駐紮在天王寨左近,為王故撐腰,也難怪王故他敢設此『鴻門宴』為自己奪權了。
陳諾當時聽卓狗娃這麼一說,也即明白了。想來,這天王寨雖然是一夥強盜組成,但好歹他有數萬的人馬,且儼然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勢力,在弘農一帶也深有影響。而在此情況下,與他同處一片土地的牛輔,他既然為官軍,在明知道不可剿滅的情況下,也只能是轉而利用。當然,若他無法順利掌控天王寨,那麼,他就得換個能夠扶持的人,將他送上天王寨大頭領寶座。這樣,方才符合他的利益。大概,牛輔是覺得張白騎其人不好控制,因而選擇支持王故,想要扶持王故這個傀儡上台吧。
想清楚了這點,接下來陳諾所能做的事情,當然是想盡辦法解救張白騎了。
只是,要救出張白騎又談何容易?別說他此刻身邊不過十數騎,便是一封命令從偃師徵調大軍前來關中,直接圍打王故所部,只怕也未必起到效果。先不管此行道路之艱辛,部隊有沒有打山地戰的經驗,甚至排除遠路奔襲糧草運輸上的困難,單單說打下王故後,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呢?可千萬別忘了,在此事上,王故的身後可是堅決的站著西涼的牛輔等輩。當此情形下,難道要讓他以疲憊之孤軍,再去與牛輔的數萬西涼人馬拼上一戰嗎?若當真走到這一步,只怕就算陳諾將本錢都添上去也未必能討到任何好處。
綜合以上分析,陳諾深切明白,動用偃師人馬,那絕對是下下之策。更何況,現在是遠水難救近火,等到大軍調動了,只怕王故在胡赤兒的幫助下也已經徹底掌控了天王寨,到時張白騎也就失去了應有的作用,他們當然也就不會再留他活口。既然此路不通,那麼也只能是換一條路。
可是,另一條路該怎麼走呢?難道做俠客之事,帶同部下夜入天王寨,提劍找王故,讓他拿出頭來?這種事情……大概也只有祝融紅衣那樣的高手敢做。不過,說起祝融紅衣當初橫行於偃師與李傕大營之間,卻也並不是僥倖為之。要知道,祝融紅衣在李傕行營中橫衝直闖,那是因為她原本是李傕的部下,雖然離去數年,但對其在營內的眼線安排應該很是瞭然,自然能做到來去自如的地步。想來,便是當初入張濟大營抓胡車兒,那也是因為李傕與張濟同為西涼人,布營之法也是大同小異,也難不倒她。便是她夜入偃師,大概也是因為有她妹妹祝融青衣相助,讓她提前了解的他城內的布防,不然焉能來去如燕,那還不成神人了?當然,說了這麼多,無非是說,行刺一途,此路不通。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難道就要眼看著張白騎身死?
陳諾當然不答應,別說救出張白騎所能得到的『價值』,單單說當日新安城酒肆里,他與張白騎豪飲一番,又聯手擊退張晟一事,也足以讓他兩個陌生的人成為朋友。且,在陳諾心裡,他也的確是將張白騎當成了朋友。
朋友有難,焉能不救?
只是,在如何解救張白騎一事上,陳諾也著實廢了一番腦袋。他前後一想,他弘農一行,除了認識張白騎而外,也只有張晟了。只是,這張白騎如今落難,且是當事人,自然排除在外。而張晟,卻又因為他幫助張白騎痛扁了他一頓,好像他應該還是在嫉恨著他的,與他算是一戰接下了讎隙。想來,在張白騎事上找仇人幫忙,那還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可是,不算張白騎而外,他能結識的也就是這個張晟了,難道,在這件事情上當真要找張晟幫忙?便是他當時說與祝融青衣聽,祝融青衣還道他是腦袋燒糊塗了,故意以手加在他額頭上,擔心的問他:「陳……陳哥哥,你不是有病沒吃藥吧?」
「……」
對於這個丫頭所說出的這句『膽大包天』的話,陳諾表示童言無忌,嘿嘿嘿的怪笑了三聲。三聲後,陳諾於是下了決定,決心要去找張晟幫忙。而一旦陳諾做出了這個決定,也即帶同人馬,一路趕回了新安。當然,新安城是不必入了,他們一行又立即趕到了虎頭寨,且為了表示『隆重』,陳諾還特意讓人刺了『名片』,投了拜山帖。
只是,『拜山帖』投上去許久也沒有動靜,祝融青衣以她敏銳的第六感,向陳諾建言:「陳哥哥,我看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的好,想來就算是他張晟出來與陳哥哥你一見,也未必有什麼結果。陳哥哥你別不聽,想陳哥哥你是以君子之心待他,願意與他化敵為友,可張晟什麼人陳哥哥你也未必清楚。若是他肯聽勸還好,若然他小人之心不死,睚眥必報,到時只怕就是身入虎穴,想要逃出也難了。」
陳諾嘿然一笑,點頭道:「青衣你說的不無道理,不瞞你說,我曾經也有這個想法。只是,事到如今,我若不相信張晟,還能相信誰?難道要讓我對張白騎置之不理嗎?不可能!當然,我之所以最終這麼決定,除了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而外,最重要的是,我能明白,張晟他心裡想要的是什麼。」
「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什麼?」
祝融青衣很是好奇,想來陳諾哥哥與張晟不過見過一面,且還是如『仇人』見面的方式,他對他能了解多少?難道,就這一面,陳諾就能清楚他心裡所想要的?
她轉眼,看到的是陳諾一張安詳,自信的臉,不覺也是心裡一動。難道,陳哥哥真有把握?
陳諾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一笑,突兀的道:「他來了!」
張晟來了,他帶著大寨內十數條好漢,來了。
「哈哈,張頭領,別來無恙乎?」
「別來……」
張晟還想要順口說出一句客氣話,突然覺得不對。他這時抬眼仔細一瞧陳諾,身子一震,差點跌倒。他手指著陳諾,咬牙叫道:「小賊!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