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者不殺!」……
亂了,局面亂了。王故腦袋上像是頂了一坨金子,頓時成了他人覬覦的目標,有那麼一些他的部下在誘惑面前還真擋不住,便也做出出賣王故的勾當。有那麼幾個瞧見王故的,還想趁機摸過去將王故殺了。只是那王故卻是因著局勢混亂,人心叵測,不敢讓人太靠近,有敢靠近的立即讓心腹去解決。這樣一來,那些打著鬼主意的只好在外圍亂喊著,向他們提醒王故的行蹤。
雖然是在混亂中,但這樣時不時的就被人揪出來喊上兩嗓子,他王故那顆小心臟也是砰砰的受不了。只要一喊,他就不得不沒命的逃竄,心裡只叫苦不迭。眼看著,張白騎的人馬差不多都要追上來了,而他下山的去路又被亂兵給堵住,王故也是害怕了。然而,也就在他絕望的時候,那山下胡赤兒所領的西涼人馬恰時衝上了山頭,這讓王故眼前頓時一亮。
「救我!救我!胡將軍救我!」
王故瘋狂的迎著西涼的人馬跑了過去,然而,他最終是沒有指望上,突然因為西涼古怪的舉動給驚住了。
胡赤兒,他為了攻破第三關在關口下損失不下千人,而他所帶來的不過三千人馬,一下子去了三成一,這對他來說如何能忍受。他且不說,關鍵是他的這幹部下,他們因為先前一戰死了許多弟兄,也早已經恨透了天王寨這幫山賊了。他們的怒火併沒有因為關口被攻下而傾瀉完,反而,因為讓他們殺上了山寨,讓他們看到了『羊群』,更加的讓他們瘋狂了起來。他們大吼著,舉起了屠刀。
本來嘛,在西涼人眼裡,這群山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戰鬥力可言,無異於『羊群』。而這群『羊』,居然憑藉關口之利將他們西涼虎狼拒於關下,且還依託地勢殺了他們那麼多的弟兄,這讓他們是氣憤填膺,憤憤不能平。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舉起他們手中的屠刀,為死去的弟兄報仇,報仇!
「吼~~~~!!!」
在上山的那一刻,他們一眼看到混戰的人群,眼睛也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們可不管這群人誰是誰,反正都是他們屠戮的對象。他們不理智,就連他們的將軍胡赤兒,明明知道亂戰的雙方可能有王故的人馬在,但他,此時卻也不考慮了。他因為王故不派兵支援他攻打第三關,對王故的恨意都來不及,還哪裡去顧及王故是不是他的盟友。
「殺!」
胡赤兒喉嚨里發出一聲雷怒,拔刀而出,狂呼著,揮刀砍入人群。管他是王故人馬還是張白騎人馬,他只需要閉上眼睛亂砍就是了。本來有些王故的人馬清楚的知道西涼人跟他們是友軍,還道被張白騎的人馬追得急了,想著上前來向西涼人投誠。然而,西涼在聽說他們是王故的部下後,非但不予以保護,卻是舉刀乾脆,劈面就剁,一個也不饒。
「王故嗎?他在那裡,本將軍正要找這廝算帳!」
一個在胡赤兒刀下討生的,卻因為報出王故的大名而死得乾脆利落。遠處,愣在那裡的王故,突然看清火光里胡赤兒那對赤紅的眼睛,以及他那吃人的眼神,頓時陷入冰冷。他不敢再上前了,拔開腿,望著後面就走。
「大頭領,來的是胡將軍,你為什麼不去找他?」
「休得羅唣!」
王故乾淨利落的回了一句,然後沒命的望著人堆里亂竄去。他這邊沒命的跑著,陳諾那邊沒有找到王故,卻因為西涼人的突然出現,倒是給了他們一個迎頭痛擊,頓時弄得他們手忙腳亂。
「怎麼回事?」
陳諾發現,剛才瘋狂追擊上去的山賊們,不知遇到了什麼困難,居然有不少人調頭就跑,且看這勢頭還是不小。如此一來,前面的往回跑著,而後面的因為不知情再繼續往前奔去,這樣一前一後,互相碰撞著,場面也頓時失控了。他們不應該是去追擊王故嗎,怎麼會撤了下來?陳諾正不知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時,這時突然聽見前面崩潰下來的人群大喊說是西涼人殺了上來,這讓他心裡跟著一緊。
沒想到啊,西涼人最終還是衝殺了上來。而且還是在這種關鍵時刻,的確有點不好收拾了。
本來,他部下人馬因為勝了王故一仗而士氣跟著大盛,要對付王故的殘兵敗卒也完全足夠了。然而,拿他們對付王故容易,要想對付西涼人那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了。要知道,山賊畢竟是山賊,就算臨時組織起來,那也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情。要拿山賊跟官軍拼殺,且還是西涼人馬,這簡直跟送死無異。更何況,這群山賊根本就沒有經過什麼特殊的訓練,就這麼匆匆的投入,顯得倉促不說,且毫無紀律可言。而一旦在戰場上鋪開來,跟砂礫沒有區別,想要指揮他們談何容易?
也難怪呀,不過片時的功夫,剛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張白騎所部,被西涼人馬一頓轟殺,居然連北都找不到了,更不用說是讓他們去拼殺了。張白騎,左校等人眼看著人馬失控,無法再重新組織,也是害怕了。他們將請求的目光看向陳諾,言語裡無不顯得惶恐。被西涼人殺上來,徒有數萬的人馬,卻根本抵擋不了對方,眼看只能任憑著對方不停的蹂躪,這讓他們這些頭領們如何不焦急。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若是不能及時挽救,只怕天王寨今晚也就走到頭了。
對於張白騎等人焦急的心情陳諾很是理解,可讓陳諾再去組織起這群已經驚散而走了的人馬,根本是不可能。所謂兵敗如山倒。山要倒,豈是徒手就可以支撐住的?當然,若是任憑胡赤兒等霸占了天王寨,卻也不是陳諾所願意看到的。既然散亂在外的砂礫已經是無法給收回了,陳諾現在能做的,也只能是棄砂礫而拾瓦片。
這『瓦片』,自然就是他身後一直按兵不動的這群黑甲軍。
黑甲軍,戰力不凡,且防禦極佳。關鍵的是,因為先前他曾帶著他們打了一場大戰,一場大勝仗,讓這些人對於陳諾有了極其的好感。本來,在後寨時,陳諾率領他們擊退王故的那時起,他們就可以不用再出手了。既然用不著他們了,也是該『還』回去,還給雷公的時候了。只是陳諾實在是喜歡這支人馬,要他真『還』回去還真是捨不得。於是,他在還人馬時對雷公的語言不免『暖昧』些,說了些客氣的話,這樣一來,就害的雷公都不好意思要回去了。
雷公不好意思要回去,其實這些人也全沒有想要回到雷公身邊的意思。雷公呢,眼看成了這樣局面,頗為尷尬啊。要說起來,他能脫身,還得感謝陳諾的救命之恩,對陳諾他也有了好感。既然他在言語裡聽出了陳諾話里的意思,也就順水推舟,沒有立即要回黑甲軍,任由著陳諾繼續統領。
而陳諾,自帶了這群人後,也考慮到擊敗了王故後可能就得直面胡赤兒的西涼人馬了,也就刻意雪藏了他們,保存了勢力,只讓他們保護在自己身邊,並沒有讓他們參加大混戰。說來,他陳諾雖然是猜到將要直面西涼人馬,照理說有了準備,斷然是不該再出現這種局面的。只是說起來,還是上面的話,這群山賊一來並沒有什麼戰鬥力,二來他們還是臨時湊齊的各家人馬,歸各頭領所有,若不是因為攻打王故,讓張白騎出面統一收攏,也完全組織不起他們來。想來,就是張白騎這個『無冕之王』尚且都不能指揮得動這些人,更別說是陳諾這個外人了。陳諾想指揮,有幾個人能夠真正聽他的?而也正是有鑑於此,他陳諾才做了二手準備,將『殺手鐧』雪藏起來,只待最後之一擊。
而這一擊,就是目前了。
若能一舉給這群西涼人一個重創,提升他這邊的士氣,則接下來的事情也就好辦多了。這一戰,就跟後寨時與王故一戰一樣,是將自己置之於死地而後生的一戰。
西涼人,快了,近了。胡赤兒,他舉著刀子,咆哮著望著這邊殺來。他們的氣勢衝破了前方的山賊群,眼看就要一鼓作氣將天王寨眾人踏於馬下了。陳諾,他緊了緊手中的長槍,忽然將手中長槍舉了起來。他身後,兩百多的黑甲軍,也是無聲的抬起了手中的黒木斬馬.刀。
刀芒,槍芒,火光的芒頭,照耀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
陳諾,雖然沒有看身後的黑甲軍,卻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感覺出這些人的默契。他不回頭,他開口,開口咆哮著:「兒郎們!記住,在戰場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沒有其他選擇。你們若是不能殺死敵人,那麼你們就等著被敵人殺死吧!是想被敵人殺死,還是你殺死敵人,命運其實就掌握在你們自己手中!哈哈,前面的西涼人很厲害嗎?不,我不覺得,因為在我眼裡,他們已經是死人!死人!」
「死人!」「死人!」……
兩百多的黑甲軍,沖天怒吼著,仿佛整個靈魂都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