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諾正渴酒呢,不想米萊適時拿了兩盞水酒來,只他還沒有拿起來喝,倒是祝融青衣一擊門,報說西涼方面有了新的消息。陳諾聽來,只好暫時丟下米萊,出得門來,在祝融青衣的保護下,朝著大帳走來。也難怪,陳諾等人雖然休息在集鎮裡的民房裡面,但辦公仍是在集鎮中間的空地上,空地中間卻是臨時搭建了一座帳篷,陳諾便是隨著祝融青衣來到了大帳里。
大帳里,陳諾的一干心腹也早已經聚集在那裡等候著陳諾到來,只陳諾一來,諸人都相繼將眼睛團向陳諾。陳諾徑直坐到帥案前,也不兜圈,開口就問起兩邊西涼消息。那下面其中一人,聽到陳諾問話,也立即向陳諾稟道:「回將軍,據我等所知,先前失去消息的西涼賊將牛輔,目下也已經有了新的消息。」
陳諾一點頭,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人方才接著說道:「原來,當晚上西涼大亂時,賊將牛輔非但沒有制止動亂,反而是和心腹愛將胡赤兒帶著金銀細軟逃出了大帳。只半道上胡赤兒因貪圖牛輔錢財,故而將牛輔殺害,並割下了牛輔首級一路往西而去,看來是準備將牛輔首級獻於朝廷,以換來朝廷對他的赦免。」那人話一說出,皆都是議論紛紛,只罵牛輔活該有此報應。
對於牛輔的死,其實熟知此事的陳諾一點也不感到意外,便是淡淡的一點頭,向他問道:「還有別的嗎?」
「有!」
那人整了整思緒,接著道:「據我等所知,另外西涼賊將張繡與賈詡兩部兵馬,自撤出陝縣後便是一路西向,沿途收攏亂兵,目下已達數萬之眾。聽說這支人馬尚未到華陰,便有西涼將軍王方、李蒙等與其合兵一處,號稱兵馬十數萬,且一路高呼『殺上長安』之口號,不斷向西挺進,兵鋒甚疾。」
其實,對於賈詡扶植張繡一事陳諾不可能不知道,只是陳諾也沒有想到這兩個聯手居然把事情辦得如此的順利,也實在出乎陳諾預料。要知道,張繡雖然是西涼戰將張濟的侄兒,然張繡畢竟還年輕,領兵經驗也不是充足,要想說動牛輔的舊部人馬實在是困難至極。可陳諾也沒有想到,外表看來困難至極的事情,在他或許是難,在張繡也是可望而不可即,但在賈詡的推波助瀾下,卻變成了事實。如今,張繡不但是擺脫偃師一戰慘敗的陰影,且還重新掌握了這麼一支雄壯的西涼兵馬,便是陳諾也不敢輕易小覷於他。想來,張繡掌兵後立即揮兵往東,打著攻打天王寨的口號,其實明白人都知道他這是因為聽說他陳諾在天王寨中,便是想藉此機會報仇。而張繡不顧士兵的士氣便敢冒然發兵過來,也足以見得張繡對陳諾的仇視了。雖然這一擊因為逆勢而最終失敗,但可以想像,一旦張繡成事,將長安攻破了,到時位高權重,也必與他陳諾不共戴天。所以,陳諾對於張繡的動向,當然極是感興趣。
本來,在趙雪還有他的『父母』沒有消息之前,陳諾今後的行動方針也是十分的瞭然,自然是繼續西行,將『父母』接到身邊,將趙雪找到,然後再論其他。可如今,因為趙雪的歸來,『父母』平安的抵達,他的整個身心好像也跟著一下子鬆了下去,有點無事可做的感覺了。向西嗎?『父母』和趙雪都回到身邊了,向西還有什麼意思?難道是去淌長安這趟渾水?似乎又很是不理智。可若就此回去呢,好像又不甘心。畢竟,他原本以為殺死張濟三將後西涼人就再也翻不起浪花來了,可現在倒好,死了李傕、郭汜、張濟三家,起來一個張繡,便是有點讓人傻眼了。
要知道,如果按照歷史發展,西涼人攻破長安後,得益最大的便是張濟、李傕、郭汜三家,雖然這三家蠻橫跋扈,可好歹正因為有三家人馬互相牽制,平分秋色,這才使得這碗水稍微端穩了些。可現在倒好,如果讓張繡成功,則必是張繡一家獨大,至於李蒙、王方幾個也未必能與張繡抗衡。如此一來,勢力平衡打破,也必影響深遠,這是陳諾萬萬不想看到的。拋開私人恩怨不說,單單在利益上,如果讓張繡一家獨大了,對陳諾也是影響不小。畢竟,陳諾現在身為朝廷欽封的河南尹,經略洛陽以東的土地,轄地上便是跟張繡毗鄰,將來張繡座大也必威脅到他,到時他整日忙著防備西面的西涼人馬,更別說謀求發展了。
既然陳諾已經預見到張繡將來可能對他威脅頗大,那麼是否可以提前預防,或者乾脆趁他現在幼苗初長時,將其拔了呢?陳諾不是沒有想過,可最後的答案無非是一個『否』字。要滅張繡他自己手上拿不出人馬,如何行動?難道調偃師的萬餘駐軍?笑話,不說道路難行,糧草運輸困難,便是來了只怕也攆不上西涼人的步伐,拿什麼去滅他?那麼拿現有的天王寨人馬呢?那更是笑話了,先不說能不能完全調得動天王寨這夥人,便是調動了,以天王寨這點人馬和如此羸弱的戰鬥力,只怕是拿過去給人家塞牙縫都不夠。更何況,人家張繡現在帶領西涼人攻打長安,那是大勢所趨,陳諾要逆勢而為,只怕是自討苦吃。
既然無法領兵追打,那麼還有別的辦法嗎?從中破壞?如何下手呢?用計謀?別說他暫時沒有,就算有,人家張繡身邊還有一個老謀深算的賈詡呢,如何能輕易以計破壞之?看來,是大勢者,要想阻攔只怕也阻攔不住,強行而為,不免要落得灰灰的下場。陳諾思前想後,如今去長安也不是,不去長安也不是,眼見著張繡勢力漸漸座成,將來只怕是一個不小的威脅,便有點頭痛了。不過仔細一想,這一切正是因為他偃師城下破了張濟三家人馬開始的,這才有了張繡走陝,製造了張繡與賈詡見面的機會,方才有了這接下來的一系列鬧劇。原來,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卻是他陳諾,他陳諾才是一手締造目前局面的人,倒是有點作繭自縛的味道了。陳諾想到此,不由得嘿然一聲苦笑,也不言語。
那下首諸人本來以為陳諾聽到張繡已與華陰方面西涼軍聯手了,當憂心朝廷才是,沒想到他卻是一發笑,箇中味道也是無人體味。只那陳諾沒有開口,他們也就沉寂下來,各自心裡思謀著。陳諾這邊一時無聲,這且按下不表。只說陳諾去後,屋內獨獨只留下了米萊一人,頓時空空寂寂的,讓她很是難受。
要說起來,米萊端來兩盞水酒,要一人一盞,也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的。而她提心弔膽辦著這件事情,眼看著只需陳諾一個抬手,這水酒也就可以送到他肚子裡了,那麼這件事情也就算是成了一半。然而,偏偏事有不巧,這麼大晚上的陳諾居然還要忙於軍務,卻將她一人獨獨留下在此,不免讓她起了幽怨之心。心裡還道,難道讓陳諾與她『雙.修』就有這麼的難嗎,老天爺為什麼就要三番幾次的捉弄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