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陳諾來了個引蛇出洞,故意讓趙雪等相助袁譚,帶領主力大軍圍攻靈縣,做出決戰的架勢。而等這邊唬住了關羽後,他則暗暗的抽調走騎兵,外加一些精銳步兵,組成千人的隊伍,一路不做間歇的望著高唐繞道而來。其實說起來,關羽派出去通報的人馬剛剛出去,陳諾這邊就已經開始行動了,毫不拖泥帶水,一路徑奔高唐。在陳諾看來,劉備二弟關羽被圍困在靈縣,作為大哥的劉備決不能置之不理。要麼劉備跟張飛一起殺來,要麼留一出一。反正,為了解決靈縣之圍,劉備必須是出動主力人馬來救。而一旦主力人馬被抽走了,那麼高唐所剩的人馬也就不足為慮了。蛇引了出來,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是端了蛇窩,一旦劉備的根本高唐被他拿下了,而靈縣那邊又不能被他救下,那麼劉備就算再有能耐也必成無根之浮萍,遲早轟殺,不必為慮。
劉備去救靈縣時,陳諾幾乎是與劉備錯過,等到確定劉備人馬走了,他方才大大方方的將人馬壓到高唐城下。
說起來,劉備雖然是公孫瓚所表的偽平原相,但一直都是守在高唐,高唐一個小縣的城池也被他日積月累加高加固了,且還挖了護城河。陳諾將兵馬在高唐城下擺開,一面安排製造簡易的攻城器械,一面則讓人叫戰。
陳諾身後,這次帶了高順,典韋二人,至於潘璋,因為被關羽削了一刀,留在帳下養傷。那高唐城頭,張飛睜大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有看明白,向著部下問道:「與俺看看,上面寫的是什麼?」他手上所指,自然是陳諾中軍的大纛。旁邊那部下不敢怠慢,看了一眼,立即小心的說道:「回將軍,是『青州督軍陳』。」
「青州督軍?」張飛酒好像還沒有大醒,聽到『青州督軍』四字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晃了晃腦袋,突然叫道:「青州督軍是個什麼東西,俺怎麼就沒有聽過?還有那『陳』,又是哪個廝殺賊?」沒有人知道,自不好回答他。張飛又瞥了眼城下,突然瞪起眼睛,指與左右道:「那下面人在叫嚷些什麼?」
城樓下,正有陳諾驅使的一幫小卒子在罵戰呢。
「這個,這個……」
罵人的話自然不好學給張飛聽,一個個臉色跟著變了又變。張飛是因為喝了些酒,腦袋還仍是嗡嗡嗡的叫著,哪裡有耐心聽說罵些什麼?只問了一句沒人說話,臉就黑了下來,呵斥道:「爺爺問話呢,快說,下面賊人在叫嚷些什麼?」身後那人終於鼓起勇氣來,看了張飛一眼,勉強咬著牙齒說道:「這個,他們說,他們說城內的都是小賊,特別守城將軍,那更是,那更是……」
「更是什麼?」
「更是,更是縮頭烏龜!」
那人把話說出,身子一軟,沒有等張飛發怒,早是膽裂嚇昏了過去。張飛眼睛一起,咀嚼道:「縮頭烏龜?」被冷風一吹,終於是想到了這個詞的含義,不由的哇呀呀一聲大叫,拍著胸脯道:「他們居然敢罵俺是縮頭烏龜,俺要殺了他們,俺要殺了他們!」「呼!」手中酒罈順手被拋擲了出去,划過了一道直線,然後『啪』的一聲,準確無誤的砸中一人。
城下那人手插著腰,仰脖子吃力的罵著。只是話剛罵出一半,突然只見眼前一黑,知道有東西襲擊了過來。可惜他是沒有來得及躲避,被這酒罈砸中,哐當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可憐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那兩邊罵戰的人看到這一幕,心裡嚇得要死,轉身就跑。不過他們剛剛一跑,後面監督罵戰的將軍立即拔出刀來:「接著罵!」
沒人敢不從命,立即轉過身去,不顧生命的危險繼續罵戰。
城樓上張飛隨手將酒罈一扔,倒是沒有想到一擊就中,看看砸死一人,嚇走一地,頓時也是眉開眼笑:「哈哈,中了中了!」沒想到那驚散的人群又返回來大罵,且這罵聲比起先前還要賣力,還要刺耳,張飛是怒了,起得跳腳而起,哇哇大叫:「敢罵爺爺沒種,爺爺倒要看看是誰沒種!」說著,就要叫人開城迎戰。
張飛雖然殘暴,別人都不敢規勸他,但總有那麼幾個不怕死的,眼看張飛將劉備的話拋在了腦後了,立即是扯著張飛,沒命的解勸:「將軍,將軍,千萬不可亂來,劉大人去沒有半天,臨走前交代的話如何將軍這麼快就完了?將軍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衝動,便要……啊喲!」
「滾!」
張飛聽他說話的同時,耳朵也是清醒得很,還不時一面接收著下面罵戰的聲音。這罵戰之聲,他每聽一個字,就像是一把刀子剜著他心頭,使得他暴跳不已。就算是有那麼一聲理智告訴他,讓他不要憤怒,不要上了敵人的當,要聽大哥臨走前的話,不能衝動。然而,聽到最後,他最後的一點理智也消失了,只恨不能將那群罵戰人的舌頭都割下來下酒,又哪裡聽得下眼前人的勸誡?袖子一掃,將面前人掃退,又一面呵斥:「取俺蛇矛過來!」
本來厚重的城門在這一刻開啟,拉起的吊橋也在這一刻緩緩的放了下來……
「啪!」
「啊,賊人開城了,賊人開城了!」罵戰的人說話的聲音都顫抖起來,既帶著興奮又帶著莫名的顫慄。遠在後方的陳諾,他在看到吊橋落下的那一刻,眼睛也是一亮,嘴角微微一起:「賊人還是被罵出來了,不知這守城的是……」他一面喝令罵戰人退後,一面叫來高順,與他低聲說了兩句,高順看了眼前的城牆一眼,立即是嘿然一笑,點著頭答應了一聲,帶著後面的人馬自走了。典韋也不知道高順去幹什麼去了,不免多看了兩眼,陳諾見到,呵呵一笑:「好了,高將軍自有他的任務,現在你隨本將軍去會會,會會這黑廝!」
這時,吊橋被完全放下,城門被打開,當前一人黑袍黑臉,手中捏著一桿黝黑體的長矛,矛頭如蛇,陳諾一眼就認出,這是張飛。同時,陳諾心裡一喜:「看來我猜的倒是沒有錯,劉備自去救靈縣去了,留下了張飛守城。只是這黑廝,哈哈,有意思。」帶著人馬,迎了上去。
城門一開,吊橋還沒有完全放下,張飛就呵斥如雷,拍著坐下馬,望著前面衝去。那馬倒是神駿得很,被張飛催拍,居然是兩隻後退一蹬,兩隻前蹄一划,如天馬一般,離著半丈的距離就沖將出去,往前憑空又劃出了丈許,方才四蹄著地,履在了地上。張飛這一跨馬,算起距離來也已經駛出了數丈之遠,那些罵戰的士兵雖然早有了準備,但仍是沒有來得及躲過張飛快馬的追擊,就有兩個被張飛手中一桿長矛揮起,釘殺當地。
「哐!」等到吊橋真正落下時,張飛已經連殺了三五人,他身後的士兵氣勢大盛,連連咆叫著。
陳諾看到這一幕,不由捏了捏韁繩,輕輕一笑:「果然不愧是張飛,有兩下子!」便是他身邊典韋看來,也是眼前油然一亮。不知為何,只要見到這種難得遇上的對手,他是心癢難耐,立即向陳諾請命:「這廝猖狂得緊,不可讓他占了便宜,請主公讓韋出馬!」陳諾也不知道典韋和張飛比到底誰跟厲害一些,聽他如此一說,眼睛也是一亮,點頭道:「善!」有交代一句,「不過典君一切小心,這廝也不是善輩!」
「知道!」
典韋緊了緊手中的韁繩,扯著馬,向著張飛兜頭就迎了過去。張飛連殺了數人,這才算是稍稍解了氣。不過,被他殺的幾乎沒有一合之地,殺著也實在沒有意思,也正是他頗感高手寂寞時,斜刺里突然一聲炸雷,一人扯馬沖了出來。典韋拔刀在手,惡狠狠的指著張飛:「黑廝休得猖狂,吃吾一刀!」
張飛突然看到典韋衝出來,先是一聲吃疑:「居然有不怕死的,好啊,廝來得正好,俺張飛就送你一程!」嘩啦,一矛將手中挑中的那人舉起,突然沉喝一聲,猛然甩出,望著典韋劈面砸來,同時一提胯下馬,長矛直舉,掩襲在後。典韋抬起眼來,只見迎頭飛來一具屍體,心裡也是大駭,不及細想,舉起刀,當中砍下,直將那屍砍做兩半,血水跟著劈面灑下。典韋不理這些,知道對方提馬而來,勢必有後招跟著出來,是以不做他想,一刀揮出的同時,反手拔出一戟,將這一戟遠遠的甩了出去。
「喝!」
典韋一戟甩出,帶著嗚嗚的風聲,逕往張飛而去。說起來,他兩個相距尚有數丈的距離,張飛一矛拋飛一人,其實也是使了大力氣。只他本以為借著屍體的掩護,提馬再來殺典韋。只他哪裡想刀,他剛衝出一半,目標還沒有達到,首先就迎面飛來一支鐵戟。光從這嗚嗚的風聲里判斷,這一戟甩出當有千鈞之里,若是勉強去擋,雖然能夠接住,當也不免要吃些虧。張飛雖在亂戰,心裡比較細膩,電光石火間算清楚了這點,便即有了主意。不等鐵戟飛到,他是沉聲一喝,將身望著旁邊一歪,向著馬腹下墜落。
嗚~~那霸道的一戟,最終是帶著風聲,從著張飛腦門上飛過。張飛則借這一墜之力,將手中長矛一縮,再一捅,望著迎面而來的典韋的胯下馬馬腹刺去。說起來,典韋一戟飛出後,突然不見了張飛也是吃了一驚。只戟落之後也不過一瞬之間,根本不及典韋去思考,張飛的一矛就已經刺到。但是身處場中的典韋,本能的反應使得他感到了危險,不等張飛一矛突襲過來,他手起一刀,呼的一聲砍了出去。
這一刀,剛剛掃即馬腹,張飛手中的長矛矛頭就已經襲了過來。當因為有準備,張飛的矛沒有刺到典韋的馬腹,倒是因為這個交錯,兩人兵器相撞,擦出一團火花來。兩兵器相碰,都覺虎口一麻,典韋還不覺什麼,畢竟他的一刀斬下時是順著馬腹而下的,力氣也不用走偏鋒。而與之相對的張飛就不同了,他一隻手抱著馬腹,又是側身使力,哪裡能使得出全部力氣?如今又被典韋這口巨力一震,身子一頓,差點就要被震下馬背。也是張飛反應得快,在將欲落馬時,手上一勾,雙腳一團,又即團上馬背。
這只是兩馬相交一錯之間。典韋一刀砍開了張飛一矛後,馬不停蹄,仍是往著前方衝去,這也就給了張飛喘息之機。當然,當張飛翻身再上馬背上時,典韋又即快速的兜轉馬來,以風馳電掣的速度從後衝來,舉刀直砍張飛後背。
「嗚!~~」
身後那口刀帶著的嗚嗚風聲,傳入張飛耳里,頓時將還沒有完全坐直身的張飛嚇了一跳。張飛是反應急速,不等危險逼臨,那本來沒有坐直的身子,在這一刻再次一歪,抱腹而走,再次躲過了典韋這一刀。典韋這一錯過,馬自然望著前方沖了過去,等到他再次兜轉馬頭,這次張飛也已經坐穩了身子,哼然一聲大叫,舉起長矛來與典韋硬磕。
「哐!」
又是那種驚心動魄的刀兵相擊之聲,典韋和張飛兩個同時感受到了對方身體裡的那股雄渾無匹的力道,讓他兩個都是從著內心裡發出驚咦之聲,讚許的看著對方。張飛舉起長矛來,呼呼一笑:「再來!」典韋吞哼一聲:「誰怕你!」兩個人舉起兵器,又是往來衝突,殺個不停。這邊馬飛過去,那邊馬飛過來,倒是只見沙場上煙塵滾滾,兩條影子來回縱橫,卻是分不清誰是誰了。
陳諾已經帶著人馬上來,親自為典韋壓陣。那被典韋拋擲而出的一支鐵戟,也被陳諾的部下給撿了起來。陳諾這邊雖然是離得數丈遠的距離,然而仍是無形中感到了場上兩人的殺伐之氣。這兩個人殺上,可謂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一旦打起來那是昏天黑地,誰也不讓誰,殺得不亦樂乎。一轉眼間眼看七八十回合都殺了過去,可他兩個仍是沒完,各自脫了衣服,赤膊上陣。
兩條鐵塔的漢子是越殺越起勁,殺到最後眼睛裡都滿是汗水,看得人驚心動魄。可他兩個仍是一副不死不休的樣子,恨不能生吞了對方。陳諾看看再打下去只怕兩個都要受傷,心裡不舍典韋,便要叫典韋退下。只是這時,奮戰中的張飛一方先自亂了起來,有人從後面慌亂跑來,一路大叫:「不好了!不好了!賊人偷襲了南門,從南門殺了進來!」
「啊!」
張飛身後人馬聽到這個消息皆都大亂起來,各自逃避不迭,便是混戰中的張飛,他一聽到這個消息,那也是嚇得差點跌下馬來。如何南門會被賊人給攻了下來?賊人不是在北門這裡麼?其實張飛又哪裡知道陳諾詭計,陳諾這邊讓典韋跟張飛玩,那是故意拖延時間,好叫高順領另外一部人馬暗暗偷襲其後。既然那邊成事了,陳諾也不客氣,立即督促全軍衝擊。
張飛眼看著大勢已去,保命要緊,趕緊是勒緊褲腰帶,沒命的帶著人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