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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原城,陳諾先一步得到了漯陰之戰淳于瓊慘敗的消息……
「什麼,割了耳鼻?」
淳于瓊出兵漯陰,其實也是陳諾驕縱他的結果。他的本意就是要讓淳于瓊一敗,敗後好收拾他,再重新樹立自己的威望。只是沒有想到,田楷等人抓到他後居然將他割了耳鼻,確實有點殘忍。旁邊趙雪又道:「還不止淳于將軍一人,其所率人馬活著回來的一兩千人皆被去了耳鼻,如今正往平原趕來,不兩日功夫也就到了。」「全都割了耳鼻?」陳諾心下一跳,如果都被割了耳鼻,這件事情影響也就太多了。他立即起身,往帳外走去。趙雪追上來,問道:「大哥哥,你這是……」
陳諾腳下不停,說道:「我去袁顯思那裡一趟,你先去忙你的吧。」
陳諾到了袁譚的大帳,將淳于瓊大敗的消息及時告訴了他,且將諸人都被去了耳鼻的事情也跟袁譚說了。袁譚聽來,首先吸了一口涼氣,說道:「一兩千人都被割了耳鼻,怎麼會這樣?這……」陳諾連忙說道:「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了,顯思,如果讓這一兩千人都回了平原,勢必令我平原軍心大潰,不戰自敗。」
袁譚聽來,點頭說道:「確實是不能讓他們再回平原了,不過,不讓他們回平原,又將何往?」陳諾說道:「為今之計,只能是顯思傳令,令淳于瓊所部人馬立即繞過平原,直接回北面渤海去見袁公。至於他這一敗該如何處罰,袁公當自有定論。」袁譚點頭道:「就按然之你的意思去辦!」陳諾一點頭,就要轉身出帳,被袁譚叫住:「咦,然之,你的病都好了嗎?」
陳諾搖頭道:「好與不好又能怎樣?我在病榻,忽聞漯陰一敗一事,便是吃驚不已,還道我並未發兵漯陰,何來之敗?這一問,才知是淳于瓊擅自發兵去了那裡。想來他這一敗不要緊,只怕連累到整個平原,我思及此,便是寢食難安,哪裡還有心思繼續高臥榻上?就算是有病也被嚇沒病了。」袁譚聽來,好不慚愧,說道:「淳于瓊發兵去漯陰一事是我批准的,我沒有事先跟然之你商量一聲,實在不該。我……」陳諾連忙打斷他的話:「這些都不要緊了,只怕賊人會挾得勝之威攻我平原,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加緊備戰。」
袁譚聽來,點頭道:「如此,我也不耽擱然之了,然之你先下去忙吧!」
陳諾從袁譚大帳出來,還沒有入帳,迎面遇到典韋,立即將他叫來,說道:「典君,這裡有一事麻煩你去做……」典韋聽陳諾交代了,也即一點頭,說道:「主公放心,這事就交給韋來辦,韋先去了。」陳諾一點頭,又即入了大帳。剛剛坐定,郭嘉從屏風後面繞了出來,開口說道:「本來還以為任由淳于瓊發兵漯陰,他這傢伙好歹也能支撐一陣子,也好讓主公你有足夠的時間來整兵備戰。只是沒想到淳于瓊這傢伙會如此不濟,剛剛得了漯陰不過一天功夫,又將漯陰丟給了賊人。淳于瓊這一敗,只怕賊人會立馬挾得勝之威攻我平原,不知主公你有何打算?」
陳諾揉了揉鐵緊的眉頭,說道:「我何嘗不是頭疼這個?淳于瓊這傢伙,真是不濟事。他如今這一敗,沒有幫到我,反倒是加劇了賊兵攻打平原的日期了,看來我還想整兵備戰的打算已經是不能行了,只能是立即備戰,準備迎擊賊人接下來的攻擊。」
郭嘉捋須說道:「賊人來攻,我等若是依託平原一城,與賊人相持,倒也不是不可以。想來賊人補給還在齊國臨菑,與平原相去數百里,曠日持久下來,糧草運輸上也必出問題。如此,等一有機會再反攻賊人,卻也不失為一個穩妥之策。只是……久困平原,被動挨打,只怕也不是主公你想要看到的局面。如果我這裡有一計可速戰速決,不知主公可願聽?」
陳諾用來,眼睛一亮,笑道:「能有這樣的好計,我焉能不聽?奉孝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快道來。」郭嘉沒有急著說出,補充了一句:「只是這計說來有點冒險,須得主公仔細斟酌。」陳諾都不耐煩了,連連點頭:「你且說來。」郭嘉方才一點頭,說道:「主公,借耳一用。」陳諾伸過耳朵,郭嘉跟他如此了半天,陳諾聽來,眼睛一亮,說道:「此計卻是太過冒險,不過對於我陳諾來說,越是冒險,我越是要干。好,就按奉孝你的意思,速擬章程,我要仔細安排。」
半日後,典韋率領一部人馬迎上淳于瓊的敗兵……
「前面的可是淳于將軍所部人馬?」
典韋這聲斷喝,淳于瓊那邊的敗兵皆是一愣,有人立即點頭稱是。典韋當此之時,眼睛一掃眾人,只見眾人耳鼻皆去,臉上血跡斑斑,如鬼模樣,的確滲人,這要放他們回平原,只怕軍心立即要大跌。便是典韋身後那百數人馬,皆都駭然相顧,臉色作變。典韋聽到對方答覆,也立即高聲說道:「叫你們淳于將軍出來見我!」
淳于瓊,在典韋來的那一刻其實就看到他了,只是往日對他的忌憚,加上漯陰城一嚇,此時的他膽子早就嚇破了。他遠遠看到典韋凶神惡煞的樣子,以為是他這一敗,陳諾他們是找他算帳來了,是以嚇得不敢見面。此時被典韋點名見,淳于瓊也是本能的倒走。不過,很快就被眾士兵推了出來。典韋一見他那樣子,整個人一愣,差點沒有認錯來:「你是淳于將軍?」
「……」
「你到底是回答我呀,怎麼啞巴了,為何不說話?」典韋從馬背上下來,長身走到了淳于瓊跟前。淳于瓊駭然的退了兩步,但馬上又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即向典韋連連點頭。邊上的將士忙著解釋道:「將軍被賊人捉了後,不但與我等一樣割了耳鼻,且還被挖了舌頭,是以說不出話來,還請這位將軍見諒。」
典韋眉頭一皺,看了淳于瓊一眼,只見淳于瓊嘴角邊還掛著一塊血肉,很是觸目驚心,便是他看來也是不由一怔。
他還沒有說什麼,那旁邊又有士兵說道:「將軍不但耳鼻舌被割,且他的後背還被刺了血字呢。」典韋一愣,掃視了淳于瓊一眼。此時的淳于瓊只穿了一件白色的絲綢內衣,白色內衣上全是血。典韋也沒有多想,隨即叫道:「我倒要看看寫了些什麼字,轉過背去!」淳于瓊對典韋本能的害怕,他說的話,本能的照辦。他身子一轉,有兩邊士兵幫忙,將他後背衣服捋起……
「再高點……」
被遮住的字此時顯了出來,典韋一字一字的去認。當晚潑到淳于瓊後背的墨汁已經被汗水洗盡,弄得一塌糊塗,但那四個肉字卻是觸目驚心,仔細一瞧不難辨認。
「烏……巢……酒……徒……烏巢酒徒?」
典韋認出,微微一愣,隨即哈哈一笑,手掌往淳于瓊肩膀上一拍,說道:「這不是我家主公送給將軍你的綽號嗎,怎麼,賊人也知道了?這賊人也是知趣,居然還將此四字刺到將軍背上來羞辱將軍。想來當晚上淳于將軍你被抓時,多半是喝得一塌糊塗吧,不然焉能至此?」淳于瓊被他一說,也沒有顏面去看他,只是難為情的點了點頭。典韋也不想多說,隨即道:「好了,別的事情我也不多說了,我此來,是奉了我家主公還有袁大公子的命令,令……你部人馬繞過平原城,不准在平原附近逗留,立即趕回渤海去見袁將軍,自領罪罰。可曾明白?」
淳于瓊微微一愣,眼睛瞪大了,連連搖頭,如何此時已這種樣子去見袁紹,只怕以袁紹的脾氣說不定要殺了他。典韋巴掌大手一甩,瞪視著淳于瓊:「怎麼,淳于將軍你搖頭是怎麼個意思?是不想去,還是準備違抗大公子還有我家主公是命令而不遵?」
嗤,典韋說著,手已經按到了腰刀刀柄之上。緩緩,拔出了三寸。
三寸之光一射,到了淳于瓊眼裡,是無邊的驚駭。他連忙伸出手來,雙手將他手背握住,將刀推了回去,一面拼命的向典韋點頭,表示同意了。身為敗軍之將,此時的處境已經由不得他了。更何況,他此時也抱了一絲的希望。若他直接回平原,只怕成為笑柄,而若回渤海,雖然有性命之憂,但好在,他以前畢竟跟袁紹共過事,他相信,只要他去哀求,袁紹應該是會放過他一命的。
典韋見他點頭了,方才嘿然一笑:「如此,請將軍這就上路吧。這一路上我來護送將軍過平原。但還請將軍能夠儘快趕路,我在這裡可耽誤不了兩天。」淳于瓊聽他要一路護送,頭皮發麻,眼睛一轉,也只能是點頭應承。
兩天後,第典韋直接將淳于瓊等人送出了平原百里,方才離開了淳于瓊,一路回了平原。
在平原城內,陳諾的作戰計劃也已經安排周詳。他這次,要主動出擊。
「與本將軍這次出征的,將會有五百騎兵,外加兩千步卒,至於隨從將軍,高順、潘璋你二人足以。另外,我走之後,平原城就交由將軍趙雪防守,其餘朱靈、陳榮、張晟等皆協助趙雪,不得有誤!」
他不點典韋的名,是因為典韋本身就是親衛長,一般陳諾到那裡他也跟到那裡。至於祝融青衣……她因為被陳諾安排為趙雪之副,自然跟著趙雪,也不需要另外點名。帳下諸將聽來,皆都拱手稱諾。陳諾又道:「對了,我走之後,城上仍掛本將軍旗號,儘量不讓賊兵知道我不在城中的事情。」
陳諾交代了幾句,於第二天天不亮開了城門,一路出了平原,往濟北國方向而去。濟北國因為靠近泰山,多丘陵,自然利於隱蔽,不會輕易讓賊人偵騎發現。他這裡剛走沒有一天,從漯陰反兵而來的田楷諸部人馬共計兩萬餘,到了平原城下。
當然,按照陳諾吩咐,在賊軍未渡河水(黃河)前,趙雪就已經帶著一部人馬,打著陳諾的旗號,與賊兵較量了一場。這一場不過是做戲,讓賊人知道陳諾還在平原罷了。當然,這戲也不能做的太假,而且,他們也確實需要在賊人來之前給賊人一點顏色看看,否則賊人就這樣一路毫無阻擋就到了平原城下,怎麼說也讓人不舒服。
趙雪帶著朱靈一部,於半路設伏,倒是給了賊人一個措手不及,將賊人的先頭部隊三千餘人打得一潰而散。想來。當時若不是田楷等後續人馬到了,他們也足以將其一擊殲之。這之後,趙雪也就帶著人馬自回了平原城。而田楷等部人馬,也就相繼過了河水,圍住了平原。
平原城在賊人面前,除了偶爾開城出去襲擊幾陣,倒也沒有其他的舉動,一直閉門拒戰。城下的田楷幾部人馬,也知陳諾此人詭計多端,不敢大意,整備好了攻城器械,也就開始了硬攻。硬攻對於守城一方是最過有利的,然而對於攻城一方……他們在付出了慘重的損失後,往往就連城頭都還沒有摸上,先就因為士氣的低落退了下去。
「殺!」
城下張飛,揮舞起長矛,不斷喝令士兵攻擊,恨不能自己衝殺上去。那站在雲梯上的士兵,往往剛剛爬到半中間,立即就被上面飛下的落石給擊中,慘叫著跌落下去。而就算是有那麼一些幸運的,避過落石,也往往被頭頂落下的拍板給拍中,拍板上的鐵刺一勾,血肉齊飛,慘叫著從數丈高的城牆上落下,跌做肉餅。
沖城車,不斷的撞擊著城門。轟轟轟轟,一聲又一聲,撞擊城門的同時,也在撞擊著人心。然而,任由沖城車再怎麼撞擊,仍是無法撼動平原城厚實的城門。這一關被堵住,而後面的士兵又殺不上來,自然讓人著急。更加讓人抓狂的是,那城上,還有落石和流矢不斷飛落,那些推撞衝車的士兵,往往還沒有堅持幾個回合,就得被無情的箭矢給擊中,嗆啷倒地。這時,在後方督戰的關羽,則是咬著槽牙,喝令士兵不斷衝上,填補。
城上,趙雪並沒有害怕,她親臨城頭指揮,斬殺那些妄圖想要從雲梯上爬上來的賊兵。一劍又一劍,不知殺退多少賊兵了。與此同時,其餘朱靈、陳(徐)榮等將,也都奮戰城頭,肉身殺成血色,但沒有一個退卻的。
城上反抗如此強烈,而城下損失如此的慘重,那站在遠處督戰的田楷、劉備等人也是心裡駭然。
終於,在看到一個又一個士兵送出去回不來後,田楷也終於開口,向劉備說道:「要不今兒就到這裡吧?」劉備憤怒的眉頭,此時也只能頹廢的松下:「想不到賊人的氣勢如此之勝,是我劉備小覷陳諾這廝了。罷了,要是再打下去,只怕城池沒有攻下,我方士氣先下去了。撤兵吧!」
鳴金,守兵。
「該死!」張飛在城下,不甘心的看了城頭一眼,這才兵器一揮,連連喝道:「撤!」便是關羽那邊,也只能是聞金而止攻,將人馬迅速的撤了回去。看著城下人馬如潮水一般的退了回去,趙雪、朱靈等人皆都是心下一松,輕輕吐了一口氣。
終於,挺下了這一陣。
平原,在激戰。而與此同時,繞過濟北國的陳諾一部人馬,忽然往歷城折轉徑直而去。
歷城,將軍單經駐守,這就是陳諾此戰偷襲的首個目標!
以出其不意之師,繞過敵後,給敵人以出其不意的一擊……就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