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壺壽是不錯,怒其不該在聯絡他的情況下,又聯絡了張燕,且還事先沒有打聲招呼;他怒壺壽是不錯,怒其不知在這件事情上是他自己的錯,卻還要將錯誤推到他的頭上,且看人身份行事,實在是豈有此理!然而,他心裡本來一直是告誡著自己的,他此來不比先前了,要是壺壽聯絡的單單是他一家,他就可以在壺壽麵前擺擺譜,甚至指責壺壽兩句也沒有問題。然而,現在的情況是壺壽手裡已經不止是他這張牌了,還有一個張燕,而且張燕的勢力比他要強大得多。如果想要繼續維持現有利益,那麼就得忍卻一時心中火,有帳也要以後再算,更何況此時還有一個張燕在旁邊虎視眈眈,要動手也不急在一時。這些他都不是沒有考慮到,可在先前一刻,由於壺壽明顯有偏幫張燕的意思,心裡著實不爽,是以沒有管控住自己的情緒,以至差點一氣之下殺了壺壽。殺一個壺壽不要緊,冀州所能看到的利益只怕要跟著泡湯,更何況,要是張燕藉此發飆,只怕他今兒是要血濺黑山了。他想到這裡,滿頭的汗水下來,手心裡的汗不及揩拭,感激的看了老者一眼,拱起手來,向老者忙賠不是。
老者鼻子重重一哼,道:「恐怕你需要賠禮的不是我吧?」
聽老者這麼一說,於毒慚愧的將手拱向壺壽,向壺壽賠起禮來。可憐壺壽剛才好似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經此一事,立即將輕視於毒的心給收斂了回來。他心裡有氣,恨不能拔刀剁殺了於毒,但最後還是出於本能的畏懼,也不敢責怒於他,只是鼻子裡輕輕一哼,人退後兩步,不敢跟於毒靠的太近。他這裡,好奇的將眼睛打量著老者,問道:「不知這位尊者又是何人?」
這裡除了於毒等幾人外,大概也沒有人知道老者的身份,於毒正要上前來解釋,倒是老者手一甩,示意於毒住口。他這裡,將眼看向壺壽,連連點了點頭,說道:「你有困難,能來找我黑山,實在不錯,實在不錯!」
這句話沒頭沒腦,說得壺壽微微一愣,雖然不知他話這兩個『實在不錯』是何意,但看在他剛才救自己一命的份上,也就沒有惱怒於他。他這裡,連忙虛套一禮,正要上前跟老者套近乎,不想老者理也不理他,徑直轉過了身去,他也是臉上跟著微微一紅,乾咳了兩聲。老者卻是將眼看向旁邊的張燕,在張燕身上掃視了兩眼,點了點頭,捋著鬍鬚對著他嘿然一笑。
這一笑,張燕看在眼裡,聽在耳邊,卻有如雷打在身,讓他畏懼到了心裡。老者是什麼人,他當然不知道,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可老者看他的眼神,分明像是個熟人,好像是在哪裡見過,但到底是哪裡呢,卻是根本想不起來。甚至,在老者面前,他昂藏的身軀,不覺感到一股壓迫之感,遂使得他在他面前因為畏懼而身自低矮了一大截,本能的微微一曲,甚至連眼睛也不敢直視他一下,心裡在顫抖著。他想要開口,但覺喉嚨沙啞,像是被什麼給堵住了,說不出一句話來,只不停的冒著汗。
此老者之威壓,頓時讓張燕呼吸跟著都急促起來,很是沉重。旁邊人不理解的,看到的皆是不解。他們只是稀奇,為什麼面對這個不知名的老者,他們的大帥居然顯得那麼侷促,甚至,頭額上都是汗珠,老者有這麼可怕嗎?
老者終於開口了。他嘿嘿笑了兩聲後,隨即用著低沉的聲音說道:「不錯不錯!沒想到你這小子不用幾年功夫就成長到如此水平,不但繼承了張牛角之志,且還逐漸一統黑山,今由懂得藉助外力,插手冀州,孺子可教也,孺子可教也。實在不錯!實在不錯!」
連道了幾個不錯,便再沒有一句話留下,帶著身後的黑袍人和黃裳姑娘直接出了廳外,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