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灰衣老者的身份,其實於毒也完全拿不定。於毒他自己也只是知道,這位老者還是上一任『大帥』的人,上一任大帥死後,就將老者『託付』給他照顧,且要求他要尊重老者,在重要決定上一定要重視老者的意見。於毒對上一任大帥很是尊重,故而他的話不可不聽,而且時時的秉守著這個囑託,一直奉老者為尊者,以大師稱之。當時上任大帥讓他尊重老者,卻並沒有告訴他為什麼要尊重他,甚至連老者的身份,他都並沒有告訴他,只是讓他一切按照他的話辦就是了。雖然於毒對老者身份表示懷疑過,也很是好奇,幾次派人想要摸清他的底細,然而,每次都是無功而返。以他的勢力他都尚且弄不明白,這樣也就無形中增加了老者的神秘感,加上後來又真實見識了一些老者的手段,自然而然對於老者愈發的『尊重』起來,對於他的話甚至不敢違逆一句。
無形中,老者隱隱的凌駕於他的頭上,漸漸的形成觀點,這一點,就連於毒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尊重老者,他必能得到好處;而若是違逆,只怕會得到老者的憤怒。是以,在老者討要黃裳兒時,他不敢違逆一句,立即將之獻上。而老者的話,他是聽之不二,不敢有絲毫的違逆,也從沒有想到老者的話會有任何不對的地方。便是先前一刻,老者當著眾人的面呵斥於他,他甚至都覺得這是應該的,他也沒有任何的怨言。可是現在,當老者提議要將他所部人馬歸併於張燕一部,且由張燕出任黑山新大帥,他來做副帥時,他內心的不愉悅也立即升騰起來。
他可以給老者面子,可以尊重老者的言語,然而,事關到他黑山整體利益時,他當然又有了想法。他的基業承自上任大帥不錯,但他接到手時,他這一部人馬不過千數,且影響力遠遠沒有現在這麼大,若不是他一點一滴的努力下來,焉能有他手上今日的『黑山』?今日的黑山,人數上雖然不過數千,可在鼎盛時也有萬數好不,且現在還跟南匈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目下更是也有了勢力插足冀州之事,你說他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黑山』基業,在還沒有干成驚天動地的一番大事業之前,他甘心就此將之拱手送出嗎?於毒當然心有不甘!
當然,面對老者的質疑之聲,他從內心裡感到了一股寒意,仿佛今兒他只要說出一個不字,只怕他休想走出這座大帳了。他的思想在激烈的戰鬥著,對於老者的反問,他好像是沒有聽見。當然,他今日如果不表態,只怕也是很難用含糊其辭就能矇混過關的,只怕老者是不會放過他。他內心裡對於老者的敬畏,本來是要他妥協,一切任由老者安排的。然而,也不知道是哪個筋搭錯了,他在一番權衡後,咬著牙,居然是向老者道了聲否,明確的表示他的不滿。
「關於這件事情我有與大師你不同的看法,我黑山的基業傳承自上任大帥,今日不可能隨便輕易說斷送在我手裡就斷送在我手裡。所以對於大師你的提議,我是不能苟同。」
也不知是從哪裡來了這股子勇氣,於毒居然是將他內心裡想要說的,在此說了出來。倒是老者,仍是保持著面壁的姿態,聽他所說,並沒有感到任何的訝異,好像早已經猜到他會這麼說。等到他將話說完,他方才不動聲色的嘿嘿一笑:「你還能記得你的基業是傳承自上任大帥,就此一點,就足以見得你沒有糊塗得不可救藥。你能想清楚這點,難道就沒有想到,上任大帥臨走前,他是怎麼說的?在大事上聽我之意見。怎麼,你翅膀長硬了,現在居然可以公然藐視上任大帥所留有的遺言嗎?」
「不!」於毒連忙說道:「我正是因為想到上任大帥,我才不能那麼糊塗。大師你既然明白我的基業是傳承自上任大帥,今日又豈能因我而為之斷送,這叫我百年之後將有何面目在地下面對他?」老者嘿嘿一笑,搖頭道:「我讓你將所部人馬與張燕合併,雖然是由你做這副帥,人家仍是『大帥』,可這又能說明什麼?是你的人馬被人家吞併了嗎?未必見得吧?到時兩家人馬合為一處,將勢力擰做一股繩,一致對外,豈不是好?而若你兩家黑山尚且不能和好相處,叫外人怎麼看?到時張燕因你不從,兩家就在此處幹仗起來,你能幹得過他嗎?他手中百萬兵馬,你拿什麼去斗?如其到時輸得難看,回過頭來被他強行收編,倒不如,趁現在有用之身,立馬跟他尋求合作,為自己爭取最大之利益,豈不是好,何必要弄得動刀動槍的地步?再者,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一點你於毒難道就沒有明白過來嗎?你不同意,難道是非要跟他幹過一仗後,跟他打得頭破血流,你才甘願屈服於他?」
於毒一旦存心要保住他手中基業,便是一根筋轉不過彎來,此時不論老者怎麼說,他就是不肯聽進去。他聽老者話一完,連忙說道:「仗未打,何論勝負,大師你又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再者,我方雖因人馬少,跟他鬥起來很是吃虧,但也未必見得會輸。這第一,我們可是跟南匈奴合作著呢,我這裡一旦有難,南匈奴他們能不管嗎?再者,我有難,難道大師你能見死不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