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甘咽了口唾沫,连忙转移话题,瞧你说的,怎么能够?咱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再说那小子狗一样的脾气,把人都得罪光了,有谁在乎他的死活?
这还像句人话。雷齐皱起眉头,语气里含着神秘,等哥办完手头这件事儿,准保咱哥俩飞黄腾达。
本以为周甘会变成平常舔狗模样,没想到他突然面无血色指向窗外,全身斗得跟筛糠一样。
他、他周甘用尽全力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儿,恨不能直接缩到地缝儿里。
雷奇满脸鄙视,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一看不要紧,也吓得双腿打战,后背生出凛凛寒意。
暗影幢幢处,有个人影漂浮在半空,随着夜风飘荡不定、若隐若现。
身体隐在暗处看不清晰,只那一惨白无比的脸异常明显,上半截眼睛的部位是两个黑窟窿,下半截儿黑逡逡的,看不出究竟少了一块还是整张裂开的大嘴。
雷奇额头冒出豆大汗珠,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周甘更加不堪,裆部黄汤横流,湿得一塌糊涂,带着哭腔道:鬼啊、温阅找咱们寻仇来了
雷奇强装镇静,抹了把瀑布似的冷汗,老子还就不信这邪!抄起一把凳子甩了出去,眼看木凳杀到,对方身体竟如同雾气,飘忽了两下安然无恙。
你二人害我死于非命,我怨气冲天无法/轮回,今夜,便来为自己讨个公道!
鬼魂声色俱厉,说完阴风乍起,山上松林随风摆动,发出惊涛海浪般的响声,宛如无数鬼魂殷殷哀泣,单薄窗扇禁不住大风,快速摇摆着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雷奇、周甘僵硬立在窗前,灌着凉风瑟瑟发抖。
你二人因何害我?快说!鬼魂说着,飘忽向前,两个黑窟窿随时要把人吸进去。
雷奇早吓得脑子跟浆糊一样,下意识回答:你做的事情你不知道?突然身子一沉,低头周甘已摔在地上,差点把他裤子拽掉。
哼,苍天在上,地府在下,我要讨命也得讨个公道,你这凶手竟不认罪?
雷奇跟着他的思路,顺从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小子
诶,诶?这不是阅哥吗?大半夜不睡觉,爬那么高干啥呢?
说话间,一道光柱穿透夜空,不偏不倚地打在温阅脸上,顺着胳膊滑向他手上的道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停顿。
练走钢丝呀你?咦,咋还举个头套?
温阅:
鬼魂真相瞬间大白于天下,空气陷入极度安静,充斥着难言的尴尬。
雷奇看了看还在地上吐白沫的周甘,感觉身体像被人拆散又重新组合上一样,他冷静片刻,骤然明白过来,整个人迅速被熊熊怒火点燃,大吼一声C!N!M!D!,跺在楼梯上的力道比牛犊子还重。
温阅不紧不慢地走下吊楼,转眼便见一个铁塔般的粗壮大汉怒气冲冲向他跑来,脸色阴沉、神情凶悍、满面杀气,像只濒临爆炸的□□桶。
不等开口,对方已经挥拳砸来,拳风瞬间已到鼻尖。
温阅淡淡一笑,不以为意。
当年为了拍打戏,他请教过许多专业人士,特警部队教练、太极、咏春都曾涉猎,加上天资不错,靠自己悟出些门道,怎么说也算半个行家。
雷奇一动作,他就看出是个没接受过训练的半吊子,打得都是没章法的野拳,根本不足为惧。
温阅微微矮身,从侧面轻松避开,雷奇一愣,紧跟着又是一拳。
这拳也有破绽,温阅顺势扭过身子,退避的同时还准备借力还击。
他什么都算计到了,就是忘记这副身体并不是自己,没有那个肌肉和力量便罢,筋骨竟然硬的出奇,这么突然一扭,差点闪断他的老腰。
温阅被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弄得措手不及,刹那间对方碗口大的拳头已到了跟前,按照他的经验判断,鼻梁骨折怕是躲不了了。
第二章 断头崖(2)
温阅认命地等待血花飞溅的剧痛时刻,扑到脸上的冷风突然停止。他慢慢睁开一只眼睛观望,雷奇一脸懵逼保持着攻击的动作,手掌却被一只手掌包住,动弹不得。
而那只手掌居然是自己的。
全场静音,温阅也愣住了,刚才,他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
雷奇大失面子,怒发冲冠,很无耻地扬起另一只爪子,老子
住手!一道身影现在暗处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灯光虽然微弱,仍能看出是位文质彬彬的玉面小生,温阅内心却对这男人的臂力表示叹服,长得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深藏不露,竟是个练家子。
陆少?雷奇看清来人,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一米九的身躯微微前倾,语气有些谄媚,今这事儿您别插手,这小子没少给大家添堵,今儿就算我为民除害!
陆少却没理会雷奇的讨好,转头望向温阅,问了句你没事儿吧?五个字都能听出来台词功底。
温阅摆了摆手,嘈杂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随着打着手电的围观群众队伍壮大,四周被照的十分亮堂。
忙碌了一天,许多人羽绒服下面已经是睡裤和拖鞋,都站在两米开外窃窃私语,却没一个上来拉架的。
温阅敏感察觉到原主薄弱的群众基础,估计正义今晚缺席,还是先回去从长计议,抬腿要走的时候被雷奇高大身体挡住去路,看样子他还打算不依不饶了。
你温阅正要跟他理论,不知从那儿伸出只手,紧紧握住他的手腕,手汗猛烈、掌心黏滑,触感诡异莫名。
阅哥,有没有受伤?对方问得关切,温阅一下子听出来正是刚才拿手电照他的人,这小子更不地道,把他暴露以后跑得比兔子还快。
对方暗暗加重力道,像是在传递什么暗示,温阅回头,男人看着很年轻,目测二十出头,一身大牌运动鞋服,周身散发着浓郁的古龙水味道,加上手电筒光线下幽幽反光的发型,怎么看怎么油腻。
温阅不着痕迹摆脱他的控制,照旧摆了摆手。
年轻人转头对雷奇道:雷哥,到底什么事儿非得动手,伤人可是要负责的。
雷奇并不买账,继续摩拳擦掌,指着温阅鼻子尖儿说:你先问问他,三更半夜吓唬人,周甘现在还躺着呢!
就在几小时前,自己差点死在他手上,对方蹬鼻子上脸、恶人先告状。
温阅肺都快气炸了,声线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冷冷笑道:躺下还不是因为做贼心虚,你敢摸着心口问问自己做了什么,怕不怕天打五雷轰?
可关键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了回去,自己初来乍到,并不清楚前因后果,而且原主人缘也不咋地,手上又没证据,万一对方打死不认或者原主同谋碰上黑吃黑,未免陷入更加被动的境地。
雷奇见温阅突然止住话头,以为被自己声势唬住,愈发变本加厉。
他身形壮硕,年轻人被推着倒退累得脸红脖子粗,不得不下最后通牒,雷哥,不管怎么样,打人犯法,要是报警剧组可留不了住您。
呦呵,闪大监制发威了,只要你一句话,我立刻卷铺盖走人!雷奇眼珠子下移,一脸没事,心说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以为有点儿臭钱了不起,敢辞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犯起混来简直无法无天,大有一种不打死温阅誓不罢休的气势,众人看连监制都镇不住他,也都继续保持吃瓜态势。
雷奇越走越近,温阅并不惧他,一把拉开前面的年轻男人,瞬间被小山一样的身影笼罩。
两人拉开架势要大干一场,忽听见旁边有人喊话:打吧,你们脸上挂了彩,剧组多住半个月,断头崖风景的确不错。话音刚落,周遭立刻陷入死寂,雷奇竟表情僵硬地停住动作。
温阅也听出来了,这场戏的拍摄地选在灵异事件频发的地方,虽然是种作死行为,可资方为了搞噱头圈钱无所不用其极,同意提案也在情理之中,就是苦了这帮打工仔,天天被些风吹草动吓得心惊胆战,没人不想早走一刻是一刻,毕竟闹鬼这种事儿,有没有谁说得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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