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咬咬牙,很肯定地说:“一定能认出他来!这人右脸挨耳的地方有一很大的黑痣。很显眼,痣上还有毛,另外,我咬他手臂上那一口,是一定会留下印记的,而且他那说话的声音,我一辈子都记得。”
“可怜的小孙思呀!你咋就那么爱看船船爱吃糖糖呢?根据你的描述,这人的形像得有多狰狞呀!想想都恶心,这种人的糖你居然都愿吃?”我感慨地说。赵若怀用手指指我,警告说:“你呀你!这什么时候,严肃!严肃!”
陈忆说:“可能孙思从小就胆大,天不怕地不怕的!”
凌晨五点半,我被物体落地的砰砰声惊醒,才发现周围的世界,已被此起彼伏的鸡鸣声笼罩,远远近近的鸡鸣连成一片,在这山坳中间的村庄里,汇成震天阶的声响。看样子村子里的鸡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若不是昨天太累,睡得太沉,自己恐怕早就被鸡叫弄醒了。这种情形下想要再行入睡,显然已经不可能了。两脚一落在地上,全身酸痛得那叫厉害!天边刚刚有了鱼肚白,朦胧的远山在晨曦的映照下,透出神秘与安详。家家户户都有了星星点点的灯光。小腿的酸痛在下楼时得到充分体现,我只好侧着身子,一步一挪地下得楼来。
赵若怀的母亲陈春梅同志,已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了,见我下楼,忙劝我回去再睡睡,说昨天走了山路辛苦了。我回答说睡不着了,然后微笑着表示歉意,说:“阿姨,这次可真麻烦你了!害你这么早起床。”赵妈妈回答说:“平常也是这么早起床的。我们乡巴坨不比城里,天亮了还睡在床上别人会笑话的!”我问:“这么早起来干什么?”她的回答是:“又要煮猪吃的,又要煮人吃的,鸡得从鸡圈里放出来喂食,赶到坡上,山羊得赶到有草的地方,鸭子得赶到池塘里去。”我感叹说:“阿姨,你一个人,做这么多事,太辛苦了!昨晚我见了动物回家进圈那场面,这样一早一晚一进一出,就够你累了!还得做农活。赵羽和叔叔都在深圳挣钱,赵若怀有工作,你不必这么辛苦的!”赵妈妈说:“若怀他爸刚去深圳不久,这都是他在家时节都喂养起了的!明年就养不了这么多了。”然后赵妈妈开始和我谈赵若怀,她很慎重地将赵若怀托付给了我,她说:“心仪呀,我们家可全靠你了!你不知道,那段时间若怀死活不要那工作了,非要去下海。就是你来了,才留住了他,他不再提下海的事。这么多年了,我这当妈的从没见他这么开心过。心仪,我代表我们全家谢谢你了!我们大人的意思呢,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工作,我们供他上大学不容易,那可是正儿八经地硬考出来的工作,城里人,城市户口,大学生,多了不起呀!我们村这么多年就出了若怀一个大学生,谁不羡慕呀?我们大人脸上有光呀!工资不高没什么,钱的问题,你们俩不用操心,有赵羽在挣,他爸在挣,只要你俩放心工作就成。”我先是听着很温馨,听到后来更温馨,但是不对呀!什么叫做钱的问题你俩不用操心,我操得着那心吗?什么叫做只要你俩放心工作就成。怎么搞的我和赵若怀在她口中就成了你俩了,完了完了!这个赵妈妈真的以为我是她家未来媳妇了。这个赵若怀!我得把孙立夫的事说出来,但张了几次口,都被赵妈妈那一脸的慈祥和高兴给生生挡了回去。几次欲言又止后,我只好抽身来到了坝子里。
天已微明,雾岚笼罩下的村子朦胧一片。呼吸着清新的润湿的空气,我来到那颗银杏树下坐定。想起这两三天来发生的事情。赵若怀、孙思,我该怎么办?赵若怀真能做到止步于哥们吗?他要是勇往直前怎么办,我真能拉下脸来伤害他?想着想着,一个人从后面来到我的身边,径直将双手放在我的双肩上。一定是大胆的赵若怀!他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这么随便了?我不经意地闪开了身子,他就开始看我的脚,然后说还得再敷药一次,我拒绝了。他进屋取了药碗,煞有介事地在碗里一阵地调和,然后不容分说开始敷药,我说自己来,让他放下碗,他不听,然后我就怒了,大声责问了句你听到没有。他怔怔地看着我,然后放下碗,很受伤的样子。我心有不忍,喃喃地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他看着我,满目的无可奈何,说:“就是啊!你让我拿你怎么办呢?”我说:“赵若怀,这玩笑开大了,你怎么能让你妈她们误会,说我是你的什么……”说着说着脸红了,说不下去。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幸灾乐祸的样子。我继续说:“你这是作茧自缚,知道吗?将来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看你怎么跟你妈交待。”
孙思朝我们走了过来。我说:“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天都累着了吧?你们仨那肩膀,都被背筐压出血印了。”他满不在乎地耸耸肩,问:“你们呢!怎么这么早起?”我说:“赵若怀他们这地方的鸡呀!一定是被周扒皮施了手脚了,那么早就起来一阵乱叫。还叫得那么惨!这改革年代,鸡也得改革,人民都富裕了,不需要早起了,作为鸡,你得与时俱进嘛!还那么早打鸣干啥。这不是扰民吗?”赵若怀笑着说:“那行!有关咱这村子鸡改革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孙思看着我俩,笑笑说:“陈忆赖在床上不起来,说是腿肚酸痛,咱们今天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