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要解释,就瞥见秦为、胡来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连忙扭过脸来,拉着姓郑的下了舞池。再拿眼看舞台时,见秦为、胡来居然在和孙思说着什么。赵若怀的脸刚好在一个暗影里,看不清表情。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没想到,在这县城做生意办舞厅的事情,这么快就暴露在秦为、胡来面前了。
姓郑的哪里跳得来什么舞。又想着他刚才还搂着小姐,心里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因害怕顾客认出我就是那歌手,我提议就在舞台左边那角落里跳,可姓郑的不答应,拉着我在人群中穿梭,故意挪到他那几兄弟伙面前。我那170厘米的身高再加上高跟鞋,想要遁形是不可能的了,已经有好些顾客在对着我指指点点。所幸灯光较暗,场面比较朦胧,人的模样应该是看不十分真切。
回到舞台,赵若怀也不赌气了,冲我发脾气道:“你搞清楚你的身份没有?你现在是歌手,键盘手,不是舞女!”又说:“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姓郑的前一曲还搂着小姐,你不知道吗?”我说:“我是为了避开秦为……”他质问:“可你避开了吗?你能保证他一会儿不再来了吗?为了避开姓秦的,你就躲到姓郑的怀里,有你这种避法吗?”然后他得去唱歌了,于是质问自然只好暂停。
下一曲终了的间歇,秦为派头十足趾高气扬地走过来,后面跟着胡来。秦为笑着说:“傅老师,你不是说你要离开云岫吗?你这人真有意思,不喜欢呆在搬迁办,却喜欢呆在这种地方。”胡来说:“是呀!傅老师,秦为到处找你,幸亏我们刚才路过,听到了你的歌声。”
看着这两人的神情,我忽然想到那信,那封托孙名凯转交给立夫的信,真是言犹在耳。当时我认为是兰梅所为,可后来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完全有可能是秦为和胡来的老婆所为,也或者可以说是秦为指使她们所为。因为那信上的语言风格,实在就是秦为老婆刘眉的语言风格,当日刘眉和胡来老婆在伙食团打着毛线和伙食团工人开玩笑的时候,说的差不多就是那些不堪入耳、惨不忍闻的脏话。秦为这样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目的很简单,想破坏我和立夫的关系,逼得我走投无路,然后只好投奔到他那里去,这是其一;第二层意思,我那样离开了搬迁办,秦为找不到我,不知道到哪儿去找,所以想逼我主动找上门去。有当日桑榆小食店的事垫底,他坚信我会猜到信是他所为。气愤!气得发抖!但气归气,却发作不得。没有证据,不能发作,这种场合,更不便发作。
我于是冷笑着说:“是呀!要避开你俩,还真不容易!两位要没事的话,可以回到舞池了,下一曲就快开始了。”秦为说:“傅老师,上次我们还救过你呢!怎么?这么快忘得干干净净?你就不打算请我们跳跳舞?”这时下一曲开始了,其他乐器都已经开始发音了,我朝面前这二人拱了拱手,开始操键盘。秦为、胡来并未离开,就站在电子琴旁边,看我弹琴。这一曲完了之后,就是霹雳舞时间了。阿满来到舞台,让我和她一起跳霹雳舞。我看看右边的赵若怀,想征询他的意见。他把头扭开,不搭理我。舞厅开业的时候,赵若怀就给我定下了规矩:不许我参与跳舞。但阿满坚持要我作陪,我也就答应了。
霹雳舞一开始,全场也就沸腾了。我和阿满在舞台左边的角落,这个角落的灯光最暗。赵若怀大约为了转移视线,故意在离我最远的地方,舞台最右边的地方去跳。郑元直、吴昊、秦为、胡来这时都齐集在我和阿满附近的角落。但赵若怀的良苦用心似乎收效甚微,毕竟女人跳霹雳舞者并不常见,就我和阿满这身高,要想藏匿已经不容易了,再加上就算灯光再怎么阴暗,我们俩那身材,那脸部的轮廓,那着装,这些都是没办法藏匿的,所以,全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男顾客基本都移到左边来了,女顾客基本都移到右边去了。当然了,带着意向型女朋友的男同志,尤其是女朋友特别小心眼的那种,他们会选择赵若怀那边。但相对来说,仍是我和阿满这边的人较多。
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时间,我和阿满都已经有些力竭了,但我们都还在做最后挣扎,准备再坚持一下。就在这时,听见孙思大声说:“心仪,阿满,赶快朝左边跑!”我还没反应过来,孙思已经箭步冲到我的面前,伸右手抱起我,伸左手去拉阿满,向左边快速迈步,但阿满正旋转着,孙思这样一拉,她就倾斜了下去,孙思只能更加用力地拉住他,千钧一发之际,快速赶过来的陈忆扶住了她的肩,阿满就倒在了陈忆怀里。阿满这样一耽误,我们就错过了撤离的时间,就在这时,几个带尖角的玻璃小瓶前前后后飞奔而来。孙思在这时松开双手,命令我立即趴下,然后背对着飞奔而来的玻璃小瓶,举双手自如地酷酷地那么一挥,七八米外的墙角就传来一阵唏哩哗啦的响声。也就是在他挥手的那一瞬间,紧接着又有三个后续的玻璃瓶即将到达,两个稍偏,威胁不大,另一个则直接对准孙思的脖子,我看得真切,根本没有过脑的机会,就跳起来,硬生生地接住了,于是那小玻璃瓶在我的手掌心碎成了片,鲜血四溅。我的衣服、孙思的衣服都跟着完蛋了。阿满的身上也被溅了一点我掌心的血。孙思对陈忆吼一句:“退到墙角去!”然后孙思抱着我、陈忆抱着阿满,快速退到乐器后边。还好,第二批次的三个玻璃瓶之后,紧接着没有什么后续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