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在外面那沙发上打瞌睡,可能这会儿刚好睡着了。反正你也不让他进这间屋。明天学校还一大堆事呢,就让他躺会儿吧!”
“杨柳妈,你这身体能坚持住吗?昨晚就应该通知保姆到岗。”
“你爸让她明天一早来。没事,天亮回了家,再睡就是。这种时候哪能完全靠保姆,不放心呀!”
这时医生进来了,看样子已经睡过一觉了,兀自打着哈欠。说是要打针,帮助子宫复原复位的针。这针打下去后,日子就又不好过了,子宫收缩复位的过程中,不但伴随着疼痛,也伴随着出血,关于出血,医生是这样说的,她说出血是正常的,只要不是太多,量不是太大,就不要去打扰她睡觉。但同时又说,要是真的出现大出血,她这里也没办法,那就只有送去江城医院。说完又睡觉去了。
接下来的二小时,就一直出血,杨柳妈每隔三五分钟就要替换一次那些垫在床上的厚厚的纸巾。到后来,她有些呼急、有些害怕了。杨柳妈开始了唠叨,她说:“丫头啊,开时的时候还是该去江城医院。现在这三、四点钟的,去医院恐怕医生都找不到,可怎么办呀?”老傅在外间焦急地踱着步。是呀,能不能找到医生是一回事,我现在这情形,加上一个婴儿,就那个老傅和这个体弱的而且已经熬过一夜的杨柳,我们怎样才能到达医院,那都是个事呀!
我说:“没事的!你丫头我吉人天相。这应该还算‘量不是太大’的范畴。你看那电视里面,生孩子本来是要失很多血的。”
到五点的时候,疼痛就慢慢减轻了,出血量也逐渐减少,只是肚饿加剧了,饿得心发慌。那两碗红薯稀饭,究竟是不中用的!老傅上街买东西去了,他说看能不能买到包子之类。旁边的女儿也饿了,她采用的方式是:张着嘴四处乱舔,一般是舔在包着她的那小棉毯上,看上去挺可怜。这样舔到后来,她就感到了失望,所以当老傅空手从街上回来时,女儿已经开始了号哭。老傅说,包子铺还没开张,很多店铺现在尚处于用煤球生火阶段。
我说我没事,饿饿问题不是太大,关键是小孩咋办。
医生被小孩闹醒了,走过来说:“没办法!现在还不能吃奶,准备了奶瓶没有?有奶瓶的话,可以喂点白开水。”
老傅家去了,半小时后,他拿来了奶瓶加一盅荷包蛋。小孩吸了点水,准确地说,只是舔了舔被打湿过的奶嘴,居然就不叫了,也不四处乱舔了,又满意地睡了。我看着她熟睡的小脸蛋,想:这孩子!也太省事、太好打发了吧!然后不知怎的,就掉下了泪。
荷包蛋吃完,天也亮了,我说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老傅去和医生算账。医生给老傅解释说:主要是那个一次性产包值钱。我看着老傅给了医生二百元,医生居然还去给他找了零。妈妈的,竟然这么便宜!岂有此理地便宜!
老傅到街上找来了两个棒棒(搬运工),棒棒说得有一个竹椅,接着又说:先说好了,这是抬月母子,抬月母子肯定要贵点。老傅问他如何个贵法,两棒棒交头接耳地嘀咕了两句,然后由其中一人比划出三根手指,说:“三十块!三十块这生意就做了!”老傅找竹椅去了。我问杨柳说:“为啥月母子要贵些?因为重量吗?我现在已经减负了呀,不算重!”杨柳说:“这是迷信!老古板人认为,抬月母子比较晦气。”他妈妈的,怎么就晦气了呢?
就这样,我坐竹椅,被棒棒抬着,女儿被老傅抱着,杨柳提东西,我们回了宿舍回到宿舍我就下地行走了,开始张罗一件事,毛巾裹肚子,以期收腹,让身形最大程度地尽快地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