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随着闫宁的一声令下,他带来的那些有道行修为的手下便向牧守出手了,符箓、邪咒与法器之类的层出不穷。
牧守狠狠的瞪了闫宁一眼,转身冲向包围做薄弱的方向。
吓不退敌人,牧守选择逃跑。
闫宁对牧守一言不合就逃跑的举动着实吃惊了一下。
虽然受伤打不过就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放在牧守这个守墓神兽身上,就非常的意料之外了。
毕竟上次的人比这次还多,牧守却打到重伤濒死了,都没有逃跑,而是继续硬杠下去,最多就是摇响了招来守陵人的铜铃,叫了个外援,俨然一副誓死守护陵墓的架势。
怎么这次就变成了转身就跑了呢,守墓神兽的威严不要了吗?
闫宁是这样疑惑,便也这样开口了:真令人吃惊,没想到神兽大人也是惜命胜过骨气之辈,墓犬一族的威严比不过活着重要可是?。
牧守嗤笑,懒得回答他。
神兽的威严什么的,在她心中还真就一点都不重要。
现在天大地大,药罐最大,林柒还躺在那里等着喝药呢,驱敌什么的,之后再说,此刻就让闫宁口头嘲讽一下,满足他的虚荣心又有何妨。
然而,牧守此刻的退让,并没有让闫宁满足,反而让他确信认定了牧守的虚弱,越发坚定了穷追不舍,就此解决掉牧守的念头。
追与逃的几次交锋中,势单力薄的牧守终于还是被闫宁手下放出的邪咒和法器击中。
好巧不巧的,正中药罐。
咔擦一声。
牧守的动作霎时间僵住。
许是闫宁护着手中药罐的动作太过明显,不少攻击便都是瞄准着药罐去的,大抵是这些人以为,那是个牧守的要害。
牧守躲开了许多,可终归还是防不胜防。
不需要低头去看,手掌上的温热和弥漫扩散开的苦涩药味已经告诉牧守,这罐她克服自己找了去村子找了人求教才好不容易煎出来的药,怕是进不了林柒口中,给她治病了。
那个击中药罐的人同样听到破碎声。
他见到牧守突兀的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还得意的对周围的人道:她停下了,那罐子便是这邪祟的要害!
然而他话刚说完,牧守身上的氤氲鬼气便骤然膨胀,如石子如水般飞速的扩散开一道鬼气的波纹。
牧守猛然回头,双眼已经不再是类人的黑白分明,而是带着血丝的邪异兽瞳。
鬼气如浓烟般四散,似要淹没大地,狰狞鬼面在鬼气中翻腾,挣扎着探出手来抓向生灵,将人间变成阴森鬼蜮。
你们找死!
墓中。
林柒忽然从沉沉昏睡中惊醒。
她猛的坐起身来,按住胸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头上的虚汗打湿了发梢。
不安的悸动在心中翻涌,让她难以平静。
耳边响起急促的铜铃脆响。
林柒垂下头,看到了手腕上缀着的铜铃。
声音便是它发出来的,惊醒林柒的不安悸动也是从上面传入了林柒心头。
她在唤我林柒扶着额头,下意识的喃喃道。
突如其来的悸动不安让林柒以意念压下了身体的不适,她动作迅速的掀开毛毯,随意捡起一旁的方士外袍披在身上。
没有时间耽误太多,林柒知道,牧守遇到了危险,需要她这个守陵人的帮助。
林柒抬起缀着铜铃的手臂,划破食指,在虚空中画了一道复杂的符箓。
诡异的雾气再次出现。
林柒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撑起精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外,看不出半点病体的虚弱。
她脚步快而平稳的迈入了雾气之中。
大人,您看我们是不是该暂时撤退,以避锋芒的好?
闫宁的身边,他的心腹手下看着战局,脸色不佳的如此问道。
并非他自堕气势,而是狂暴起来的牧守实在太过可怕。
可怕的不是牧守的强大。
战局中,惨叫遍地。
倒在地上的人痛苦的打着滚,明明是活生生的人,身上却或四肢或肩腹血肉腐蚀溃烂,露出肉下的森森白骨。
可想而知,这有多痛。
而这些人,不过是被牧守缠绕着灰色死气的双爪擦碰过而已,那些被深深抓伤或是伤在要害处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地上的腐朽枯骨。
这种沾着即伤,碰着即死的可怕和痛苦凄惨的死法,才是闫宁的心腹所忌惮惊惧的。
闫宁的脸色同样没有好到那里去。
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他许下金银珠宝撺掇了一伙山贼,与牧守正面交锋是那些山贼,出现伤亡了也于闫宁来说无关紧要。
可这次闫宁带来的全是他自己的手下,还不是随意招揽来的普通人,都是有道行修为的,为了招揽培养这些人,闫宁耗在上头的心血可不菲。
这些将来争霸的底蕴被牧守大量的消耗,绞杀在这里,换来的只是牧守越来越沉重的伤势。
闫宁肉痛的心都在滴血。
不过闫宁并不优柔寡断,他清楚,越是伤亡惨重就越要一次解决掉牧守,只有这样才不算白白浪费。
继续!闫宁沉声道。
可是
不用担忧!闫宁抬手阻止了心腹的劝说,我们总会胜的,眼下她不过是在垂死挣扎而已。
若是在冥土,甚至在陵墓中,我都不会正面与一只墓犬为敌,可这里是凡间。
闫宁望向牧守的目光中带着森寒,他冷笑着道:在凡间,墓犬不过是些自缚手脚的缚兽罢了,无需畏惧!
牧守能够察觉到,她的气力在流失。
被有道行修为的人以符箓咒术击中造成的伤势,是触及魂魄的,即便是牧守,也无法忽视这些伤势。
如果没有什么变故,她今天大概会死在这里。
其实牧守对活着并没有太多的执念,不会无缘无故找死,真正面临死亡了,却也不会不择手段放弃一切的想要活下。
曾几何时,牧守以为自己倒了生死关头,会很坦然的接受,带着夺走了自己性命的人同归于尽。
可此刻真正到了这个关头,她却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坦然。
她的脑海里全都是如果她死在了这里,那林柒会怎么样呢?
是昏沉的睡在湿气寒凉的陵墓中,病体沉疴无法苏醒,一直睡到身体到达极限,然后死去?
还是苏醒后失望的认为牧守凉薄的弃她不顾,将她丢在陵墓中,想寻找出去的路,却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困死在陵墓里?
又或者
牧守想了很多很多,全是关于林柒的。
想完之后,牧守不甘又烦躁的咬了咬牙,活下去的执念忽然强了很多。
牧守的身体中,某处被压制在深处的力量忽然蠢动了下。
她眼神一暗,心中微动。